不一会儿,谭氏找来了前院堂屋。
对老杨头说:“行了,别瞅了,回来吧!”
老杨头叹口气,收了旱烟杆子随着谭氏回了后院东屋。
入夜。
小三房这边门窗紧闭,杨永智不仅把门给拴上了,还在后面用锄头柄给死死抵住了。
屋里桌上留着灯火,今夜这灯火是不打算熄灭的,因为周遭一遍漆黑,没有安全感。
赵柳儿坐在床上,抚拍着大妞妞的背哄她睡觉,看到杨永智忙活那些,问他:“喝水的水罐子你拿过来了没?”
杨永智:“放心,吃过饭就从灶房那里端过来了,夜里有水喝。”
赵柳儿:“那尿桶呢?拎进屋了嘛?”
杨永智环顾四下,“哎呀,把这个给忘了!”
赵柳儿翻了个白眼,恨恨道:“先前就提醒过你了,这丢三落四的,我都不好说你!”
杨永智嘿嘿了声,“没事,我再去拿就是了,就放在门口呢!”
早上洗干净后就放在天井附近吹风晾晒,晚上再拿回屋,这是每天的步骤。
就像每天晒鞋子那样。
“要我陪你不?”赵柳儿又问。
虽然杨永智有这個丢三落四的坏毛病,为此时常挨她的骂,但关键时候她还是关心他的。
毕竟是自己挑选的丈夫,是孩子们的爹,也是自己相伴到老的人嘛。
“嘿,不用,我一个大老爷们,至于嘛!”
“再说了,这个点,天才刚刚黑透,好些人家都还在吃夜饭呢,外面还有人走路,甭紧张。”
既如此,赵柳儿也就不再坚持,反正尿桶也就放在天井那边,几步路的事儿,拿到了就回屋了。
杨永智又重新过去把抵住屋门的锄头拿开,接着又拉开门闩,这才将屋门拉开一人身的缝隙钻了出去。
赵柳儿坐在床上继续陪着大妞妞,大妞妞此时已经睡着了,赵柳儿坐在床上,等待杨永智回来。
原本是出去一趟立马就回来的事儿,可是,赵柳儿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杨永智回屋。
“这人啥情况?叫他出去拿个东西,几步路的事儿咋去这么久?”
赵柳儿心里嘀咕着,轻手轻脚下了床,来到门口面,稍稍拉开一点缝隙朝外面黑漆漆的堂屋里喊杨永智的名字。
不敢喊大声,唯恐吵醒了床上正在睡觉的大妞妞。
可是,喊了好两声,都没得到杨永智的回应。
赵柳儿一边咒骂着这人真是不靠谱,去拿个东西都这样,与此同时,她的心又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
“永智?永智?”
“妞她爹?”
“这人咋回事啊,今夜啥情况不晓得嘛?明摆着叫我操心!”
越是喊不应杨永智,赵柳儿就越发着急,在屋里急得直转圈子。
这要是换做别的时候,她早拉开门冲出去了。
可今夜这不是特殊情况么?
这屋子斜对门,就是那间屋子啊,而且,那间屋子的门今夜还是大敞着的,哎哟,真是要老命了,永智你个冤家到底上哪去了啊?
犹豫了好一阵,依旧没见杨永智回来。
赵柳儿咬咬牙,转身从桌上的针线笸箩里抽出一把剪刀握在手里壮胆子,然后拉开门进了堂屋……
“永智?永智?”
刚来到堂屋,实不相瞒,眼睛还真有点不太能适应这堂屋里的黑暗。
堂屋的正门是关起来的。
这样一来,堂屋的空间就完全封闭了起来,幽深的堂屋,闭塞的空间,那种紧张的感觉越发压迫人心。
赵柳儿知道哪里有光亮,但她却死活不把脖子往左侧扭,坚决不去看左侧那屋。
她径直往右边的天井那边去,边走边压低了声喊杨永智的名字。
眼睛也渐渐适应了这黑暗,月光从天井口洒下来,在地上落下一方朦胧的光亮。
她看到平时晾晒尿桶的天井边,此刻并没有尿桶的影子,也没有杨永智的影子。
这就奇了怪了!
她在堂屋里转了个圈,一阵冷风吹过来,她听到了推门的声响。
她行踪一喜,扭头往前面堂屋正门那边望去,口中惊喜出声:“永智?”
堂屋正门严丝合缝,根本就没有被推开的迹象。
赵柳儿愣住了。
脑子里一瞬间空白了,紧接着,耳边就嗡嗡作响起来。
“妈呀!”
她嗷了一嗓子拔腿就往自己那屋里跑。
跑到屋门口推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推不动,急得她用力拍门把门拍得框框作响,可还是推不开!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明明先前出来的时候她把门虚掩的,怎么会推不开,她又急又怕差点哭出声来。
这时突然她摸到门上冰冷的一把锁,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以前二哥二嫂他们住的屋子,后来他们搬去了村口的新宅子里,这屋就上了锁没住人,她的屋子在隔壁。
赵柳儿哆哆嗦嗦着冲回了自己那屋,也不管杨永智有没有回来,进屋直接就把门给拴上,然后撩开帐子钻进被子里直发抖。
幸好妞妞就睡在旁边,妞妞身上熟悉的气味,还有均匀的呼吸声,让赵柳儿狂乱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脑门子的汗,手掌心里也全都是汗!
又过了一阵,她听到有人在叩门,还有杨永智的声音:“柳儿,柳儿你在屋里不?”xǐυmь.℃òm
“开门,快开门啊!”
赵柳儿把脑袋从被子里抽出来,不敢吱声,竖起耳朵听了一阵。
确信不是幻觉,真的是杨永智回来了,赵柳儿这才赶紧下床往屋门口来。
但是在开门之前,她还是要再次确认一遍。
“伱、你哪个?”
屋外的杨永智愣了下,随即发出一声无奈的笑:“柳儿你这是咋啦?我这才出去拿了一下尿桶,你咋连我的声儿都听不出来?”
“快些开门啊,外面冷死了。”
至此,赵柳儿这才哆哆嗦嗦着把门打开,杨永智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一只洗过还在滴水的尿桶直奔床后面的墙角。
赵柳儿拴上门,追了过去,照着杨永智宽厚的后背就是一顿捶:“你个天杀你跑哪去了?我先前差点没吓破胆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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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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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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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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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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