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杨永青捂着口鼻,脸色苍白,慌不择路的从身后停放棺材的大堂里冲出来,冲到义庄外面找了个角落就是一通昏天黑地的呕吐。
大安追了出来,帮忙拍着杨永青的后背,并递过来一只皮水袋子。
“小堂哥,你喝口水,先别进去了。”
杨永青朝大安摆摆手,“别别别,拿过去拿过去,这会子是真的见不得水了!”
他们来这边是带了家里崭新的棺材来的,因为义庄这里的棺材是临时拼凑的那种最简陋的。
用的是最下等的木头,甚至连棺材上的油漆都没有涂染。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这些存放在义庄的人,通常都是一些流浪汉,没有归属的,又或者官府行刑的。
通常这样的人,基本没有家属会过来接。
少数过来接回去,也很草率,凉席那么随便一裹,就带走了。
要是超过了一定的时限还没有人来接,那义庄这里就要把这些人给处理掉。
处理的方式很简单,义庄后面就是乱葬岗,拉去乱葬岗埋了……
天热的季节,义庄存放的最长时间是三天到五天。
冬天时间会稍微长一些,五天到十天。
而杨永仙是年前腊月二十四行刑的,到今天正月初四,刚好第十天。
杨永青忘不了先前那一幕,才刚把棺材盖给打开,一股说不上来的恶臭扑鼻而来,差点就把他给送走了!
而当他忍不住好奇探头看了一眼棺材里面的场景的时候,真是惊得前几天的年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他都没太看清楚棺材里面装的是啥,只知道就好像看到了村里那些臭水沟。
满满一臭水沟的臭水,黄褐色偏黑,漂浮着一堆的东西。
水里面隐隐约约好像还躺着一只类似于死猪模样的东西,反正,啥都像,就是不像人!
杨永青实在是忍不住了,当时就跑出来了。
在他冲出来的时候,他听到旁边好几个人都跟他一样被这恶臭给干翻了。
但是他冲的最快,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后面的事儿……
大安见到杨永青这样,只得拿着水袋子转身往回走。
杨永青又喊住了他:“水留下,我灌两口。”
刚把隔夜饭都给吐了,这会子嗓子辣死了。
大安把水袋子留给了杨永青,自己转身回了义庄大堂接着处理事情去了。
而此时的在那副装放着杨永青尸身的棺材边,已经没有人敢站在那里了。
不仅仅是因为气味极度的难闻,还有就是随着先前棺材盖的打开,里面被搅动开了,然后,臭水从木板的缝隙中间渗透出来,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上。
那些臭水,很粘稠,聚集在地上,上面起一层油脂状的东西。
大安虽然脸上戴了口罩,口罩里面还放了一点艾草菖蒲之类的东西,但也快要熏死过去了。
杨永智早就捂着肚子跑到另外一个角落去吐去了,杨永柏,大宝,康小子,铁蛋,统统都溃不成军。
而作为大孝子的珍儿,虽然在来的一路上,张有福就已经再给这孩子做心理建设,让他不要害怕,那里面躺着的人是他的亲爹老子……
而珍儿,他年纪太小,还不能明白死亡的真正意义,相反,他对于能出来玩这件事本身很感兴趣。
加之还要见到自己的亲爹,他经常被村里小伙伴骂,说他是没有亲爹的野孩子。
所以珍儿对于这趟能见到自己亲爹,非常的激动和期待。
然而这会子,珍儿也哭着闹着干呕着,挣扎着要往义庄门口去了。
而且还边哭边指着杨永仙的棺材说:“臭死了臭死了,长盒子里的人不是我亲爹,我不要这样滂臭的亲爹……”
张有福一個脑袋两个大,只得抱起珍儿赶紧出了义庄,去到门口继续哄孩子去了。Χiυmъ.cοΜ
这时候,刚好杨永青从昏天暗地的呕吐中稍稍回过一点神,他喘着气看着哭得可怜巴巴的珍儿,非常的感同身受。
“我也不想要那么滂臭的大哥,太泥马吓人了,我恶意想哭……”
张有福听到杨永青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珍儿是几岁大的孩子,不懂事,可以理解。
可你杨永青,嗨,张有福都给整不会了,只得抱着还在继续哭闹的珍儿往更远的地方去,继续哄着。
而此时的义庄大堂里,看到几个弟弟都这副样子,别说干正经事了,一个个吐得就连站都站不稳。
杨永进大为光火,呵斥他们:“你们搞啥名堂,叫你们过来是接大哥回村的,赶紧的过来帮忙捞人!”
“二哥,我们不行了,得看你的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杨永进气得……
但他身为二哥,是今天带队过来的老杨家的男丁里年纪最长的,他不带头,谁带头?
所以,杨永进给自己调整了下呼吸,太臭了,这呼吸真是没法调整了。
杨永进卷起袖子,手里拿着绳索,硬着头皮靠近过去。
他的设想就是,把绳索绕到大哥的尸身,然后将他从里面拽起来,因为这里面积攒了好多尸水,所以他必须先把人拽出水面,再喊他们过来一起抬,把大哥抬到旁边的那副铺了白布的担架上去。
可是,这绕的第一步,他就砸手里了。
因为他努力了半天都够不到。
而且在水里,他还碰到了大哥的手,冰凉,冷硬,那手指头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手指头,像是几根僵硬的木头。
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杨永进感觉那手指头还动了下,好像要来抓他的手。
吓得他嗷了一嗓子,触电般甩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一腚儿跌坐在地!
“怎么了二哥?”
杨永进不吭声,反正就是苍白着脸坐在地上,瞪着眼惊恐的望着面前的长盒子。
杨永青刚好进来,见状忍不住说:“刚才我们呕吐,二哥你还一本正经的训斥我们娇气,这会子轮到伱娇气了吧?”
杨永智:“永青,现在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咱的想法子把大哥弄出来,换到咱带过来的新棺材里!”
杨永青耸了耸肩,再次看向杨永进:“二哥,这里你最年长,你赶紧拿个主意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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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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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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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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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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