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四哥你们守着娘,我去把梅儿喊过来!”
杨华忠和杨华明没有异议。
老杨头抬起头,张了张嘴,看样子是想要喊住杨华洲。
但犹豫了下,又把嘴巴给闭上了,那就让老五去喊梅儿过来吧,或许,还真就奏效了呢?
要知道,老太婆一辈子最疼的,就是梅儿了。
其他人都得往后排。
杨华洲离开后,东屋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杨华忠看了眼谭氏,发现谭氏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娘睡着了。”他轻声跟老杨头和杨华明那说。
老杨头说:“睡着了好,或许醒了就啥事儿都没有了,那就好了。”
火桶里的杨华明把盖在身上的旧棉袄往上提了提,换了个姿势打瞌睡,并说:“我娘睡着了好,先前她一只眼睛直勾勾瞪那么大的样子,讲真,我都有些被吓到呢!”
“四弟!”杨华忠瞪了杨华明一眼。
这个四弟,真是啥都敢往外说啊,哎!
老杨头则是苦笑,并没有责怪杨华明,而是道;“别说你们了,就算是我,瞅着都起了一层汗毛,哎!”
杨华明咧着嘴朝杨华忠那嘿嘿笑着,说:“咋样三哥?不止是我一个害怕吧,连咱爹这個几十年的枕边人都怕了!”
杨华忠不语了。
不到一碗茶的功夫,杨华洲就回来了,后面跟着跌跌撞撞的杨华梅。wWW.ΧìǔΜЬ.CǒΜ
杨华梅刚进屋,声音就沙沙的,眼睛也红通通的,“我娘咋样了?”
老杨头站起身,眼神带着几分责怪,“你这孩子,躲啥躲?你娘在床上躺着呢,快些看看她去吧!”
躲啥躲着三个字,让杨华梅的脸当即就红了。
她为啥躲着不肯来东屋探望爹娘,其中缘由大家都清楚。
但是此刻,面对这老娘这个情况,杨华梅也顾不上尴尬了。她冲到床边,弯下腰俯下身打量着床上已经睡着了的谭氏,满脸的心疼。
“十来天不见,我娘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啊,这脸上本就没几两肉,这下就只剩下一层松树皮裹着个头盖骨了!”
杨华梅的手指头一寸寸,轻轻抚摸着谭氏的面颊。
实话说,一个人的脸上,真的需要一定量的肉。
如果瘦到脱相,就像谭氏这样,那么手指抚摸过去的时候,那触感会特别的生硬。
而且还很冰凉。
皱巴巴推不开的皱纹,虽然谭氏一辈子都皮肤白皙,而且这种好基因还传给了杨华明。
但是再白皙皮肤的人也有老迈的一天,七十多岁了,脸上不可抑制的长了一些老年斑。
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因为好一阵不吃东西,营养不良,以至于发丝都显得非常的枯燥,就像秋日里杂乱的枯草,丧失了生命的光泽。
打量着这样的老娘,杨华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着往下掉。
她感觉自己的娘,真的老了,或许哪一天,真的突然就要走了,彻底的离开这个世上。
从此后,自己就真的没有娘可以喊了。
一想到那种,杨华梅的眼泪就更加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当杨华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啪啪掉到谭氏的脸上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谭氏竟然睁开了眼睛。
她目光直直的盯着面前的杨华梅。
杨华梅愣了下,她一边抹着脸上的泪痕,欣喜的唤着谭氏:“娘,娘,你可算醒了?我是梅儿,我是梅儿呀,你可认得我啊?”
之前在来的路上,杨华忠已经跟杨华梅那大体说了下谭氏的情况,得知谭氏摔了一跤之后就不认人了,所以杨华梅赶紧把自己的脸凑到谭氏面前,好让老娘更清楚的认清自己。
然而,谭氏依旧目光直勾勾盯着杨华梅,眼珠儿终于动了动。
好像在打量。
她垂落在床侧的右手也缓缓抬了起来,似乎要去抚摸杨华梅的脸颊。
谭氏的反应,落在屋里几人的眼中,大家伙儿都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的盯着床边的动静。
甚至,杨华明都从火桶里站起了身,原本盖在身上的旧棉袄滑到了地上。
惹来老杨头的一个瞪眼,老杨头生怕这点动静惊吓到了谭氏,到时候她才刚刚有点好转的迹象,会被吓回去。
杨华明不好意思的朝老杨头做了个歉意的动作,然后蹑手蹑脚下了火桶,缓缓往床边靠近。
而老杨头自己也是如此,小心翼翼的往床边去。
杨华忠也扭头朝老杨头和杨华明杨华洲这儿露出一个胜利在望的表情。
“哎哟!”
杨华梅突然惊呼了一声,触电般从床边站起身。
只见谭氏手里扯了一缕杨华梅的头发,脸上露出一个怪诞的笑容。
“娘,伱……”
杨华梅的话还没问出口,却见谭氏将那缕扯出来的头发塞到了嘴巴里,然后一阵咀嚼。
杨华梅吓得啊了一声,像见了鬼似的往后缩,然后躲到了杨华明的身后。
床边,杨华忠和杨华洲也被吓到了,但哥俩还是硬着头皮,鼓足勇气上来,一个按住谭氏的手臂,另一个则掰开谭氏的嘴巴,将她嘴里的头发给抠出来。
“哎哟!”
杨华忠突然也吃痛的叫了一声,只见他把手指从谭氏手里抽回来,手指头都是血。
活生生被谭氏给咬的。
而谭氏呢?
扯完了闺女的头发,又去咬儿子的手指头,躺在那里,嘴角残留着血丝,舌头上也残留着发丝,但是脸上却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哎呀妈呀,这是啥玩意儿啊?吓死人!”杨华明也吓得直往后躲。
杨华洲也是一脸的胆战心惊,“我娘怕不是得了疯狗病吧?这见人就咬啊?”
疯狗病,用在这里,真的不是在咒骂谭氏,而是真正对谭氏这个行为,给出一个最贴近事实的猜测。
老杨头也是脸色大变,他面色凝重的来到床边,却不敢太靠近。
“老太婆,你到底是怎么啦?你别吓唬我啊老婆子!”
“今夜过年,你能好好的吗?啊?莫吓着我,也莫吓着孩子们啊!”
听到老杨头的话,谭氏发出吃吃的笑声,笑着笑着,眼睛里却涌出眼泪来。
“这不行,这得去请李半仙过来看看!”
老杨头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打了个哆嗦,吩咐杨华忠:“快,快去请!请不来李半仙,就去请袁道长!这就不是咱能整得了的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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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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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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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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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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