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莲几乎都是侧着身子面向着摇篮,即使在睡梦中,手里都拽着一根红绸缎。
红绸缎的另一端栓在摇篮上,只要摇篮里的圆圆发出一点轻微的响动,又或者哼哼唧唧几声,挂在红绸缎上的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碰击声,王翠莲立马就能惊喜。
有时候轻轻拽动几下红绸缎,摇篮轻轻摇晃,圆圆就能继续安睡。
如果不奏效,那么王翠莲就会赶紧翻身坐起,仔细检查圆圆的状况。
要么饿了要么渴了要么拉了,总之就是从这几个方面找原因就对了。
而隔着十来步远的大床那边,孙氏则将团团抱到了床上一起睡。
平常情况下团团是自己睡摇篮的,但这几天不管是杨若晴带,还是孙氏带,夜里都是将小人儿抱上床一起睡。
因为这小家伙的肚子还没完全恢复,有时候胀气严重,还得给他揉揉,拍拍。
所以,软塌这边的王翠莲没闲着,床上的孙氏也同样如此。
没法子,抚育幼儿就是如此艰辛啊,要不然,为啥女人一旦做了母亲生了孩子,面容气质各方面都会跟少女时代不同呢?
还不就是劳心劳力的缘故么!
母亲如此,奶奶和嘎婆也是如此啊!
“晴儿娘,团团睡着了么?”
好一阵之后,王翠莲看到孙氏悄然下床喝茶,忍不住也睁开了眼,压低了声问。
孙氏小声回应说:“睡着了,圆圆啥情况?先前好像听到他在说话……”
王翠莲低笑了声,“说梦话呢!”
孙氏也无声的笑了。
抚育幼儿虽然艰辛,受累,但是这其中的乐趣也是无穷无尽的。琇書蛧
……
大路对面的杨永进家。
今天是闺女绣绣回门的好日子,照着长坪村这边的风俗习惯,绣绣得留在娘家小住两日。
所以,白日里吃过晌午饭,李伟就赶着骡车,骡车上载着李伟娘和李巧儿回了李家村。
而绣绣自己则留在了娘家,住在自己出嫁之间的那间闺房里。
刚洗过澡准备上床睡觉,突然看到曹八妹抱着枕头过来找她。
绣绣讶了下,一边擦拭刚洗过的头发边问曹八妹:“娘,你不跟我爹睡,咋跑我这屋来啦?难不成要跟我一块儿睡?”
曹八妹先前在杨永进那里被他劝慰了一番,做通了思想工作,怀揣着一百分的耐心专门过来找绣绣一起睡觉,娘俩也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的,心平气和的谈会心。
然后,在很好的氛围下,曹八妹再趁机教教绣绣如何在夫家站住脚跟,如何既让人觉得你亲切好相处,又不会因为你太好相处太随和,而想要欺负你。
这也是一种学问,其中的诀窍和距离感,只有曹八妹这种在老杨家做了将近二十年儿媳妇孙媳妇的人才有经验,有发言权,因为这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是啊,娘想跟你一块儿睡,咱两娘也好说说心里话呢!”曹八妹微笑着说。
然而,绣绣却想都不想直接摆手:“别别别,求求你别搞这一套,我晓得你睡觉是假,说一堆大道理才是你的目的,我可不爱听哈!”
曹八妹刚被抚平的心,立马就开始波动起来。
但她还是牢记杨永进跟她之前说的话,他说:“别看这丫头十七岁了,可骨子里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叛逆得很。”
“你跟她说话千万别跟她杠,尽量顺着她的话来,别话赶话的互不相让,到时就啥都说不到一处了。”
所以,面对绣绣这毫不犹豫的拒绝,曹八妹深吸了口气,耳边再次回响起杨永进的话后,这才微笑着,耐着性子重新开口:
“闺女啊,你这出嫁了,就是李家的媳妇儿了,不能像从前那样随意回来。”
“娘想跟你多待一会儿,你就别赶娘了么,成么?”
曹八妹这好声好气的央求,让绣绣的抵制情绪似乎没那么严重了。
曹八妹乘胜追击,又说:“你让娘陪你睡一宿,有些养胎那块的经验,娘也好跟你说说嘛。”
一听这话,绣绣的脸就有点发烫,她低头瞟了眼自己依旧平摊的小腹,态度更加平和了下来。
“那……行吧!”
听到绣绣终于松口了,曹八妹暗松了一口气,于是将枕头放到床上,欢天喜地的走到绣绣跟前。
“来,你先坐下,娘来帮你擦拭头发。”
“好!”
绣绣依言坐到了梳妆台前,面对着铜镜。
曹八妹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干燥且干净的大帕子,温柔且小心翼翼的为绣绣擦拭秀发上的水珠。
“往后要洗头,宁可在白天日头光强劲的时候洗,别再夜里临睡前洗了,”
“时间短促,不容易干燥,裹着潮湿的头发睡觉,水汽都顺着毛发林钻到身体里去了,”
“不仅头会疼,身子还会着凉,生病。”
曹八妹原本一直告诫自己说话不要罗里吧嗦,免得绣绣听得不耐烦。
但是,只要一开口说事儿,她就有些把控不住自己的嘴。
一件事没说到位,她就不放心,总觉得会因为自己缺失的那一小截而让闺女犯错。
所以准确来说,她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而是控制不住自己那颗当母亲的心吧!
果真,铜镜里的绣绣一下子就露出了不耐烦,不赞同的表情。
“娘你又啰嗦了啊,我以前也喜欢夜里洗头啊,不都好好的嘛!”
“再说了,生病了就吃药呀,有啥大不了的嘛!”
曹八妹动作稍稍停顿了下,她看着身前的绣绣,语气染了几分焦急。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今时不同往日呀!”
说罢,曹八妹又指了下绣绣的肚子:“你如今怀着娃呀,你生病了得吃药,那些药总怕对娃有影响的。”
“你看福伯和旺生他们,都不敢轻易给人家孕妇开药,除非保胎药!”
“可即便是保胎药,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出状况。”
“啊?还有那么一说啊?我倒是头一回听呢!”绣绣的神色也终于认真下来,脸上的稚气退了几分,多少有点即将当母亲的那种沉稳的感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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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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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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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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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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