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床上的绣绣还在吐。
呕吐的空隙她抬起头,望着被拍得砰砰作响的木门,她哭着喊了一声:“娘,我、我好难受啊……”
“呕~”
话音刚落那种搅动肠胃的感觉又来了,她扶着床沿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
而屋外的曹八妹见状更急了,门又拍不开,偏生杨永进又不在家里,曹八妹在门口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
“绣红,绣红!”曹八妹用力喊二闺女。
奈何,绣红去了池塘那边洗早上要吃的蔬菜,把小三子都给带过去了,这院里就曹八妹和绣绣娘俩。
原本隔壁院子还住着五房,吆喝一声,那边还能听到。
可前阵子鲍素云也带着绵绵去了县城,这下,曹八妹真的不知该咋整了,看绣绣吐成那样,脑子里闪过一万种怪病的念头,腿都软了。
而这当口,有个人突然风风火火来了后院。
“啥事儿啊你们?一大早叫的跟杀猪似的,叫魂儿呢!”
得儿,这个明明也很焦急,可却还是骂骂咧咧着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谭氏。
谭氏先前走出一段路,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曹八妹做事儿不靠谱,所以打算回来等杨永进。
结果刚进院子门就听到曹八妹在后院怪叫。
“奶,你快来看啊,绣绣那丫头也不晓得咋啦,吐得爬不起床啊!”
曹八妹也顾不上去计较谭氏那刁钻的嘴了,惊慌失措的跑向谭氏。
谭氏瞪了曹八妹一眼,“天塌下来还有個儿高的顶着呢,你慌个啥?”
谭氏训了曹八妹几句,径直走向绣绣的屋门。
透过那门缝,谭氏看到了里面的绣绣,确实还趴在床边直喘气呢。
而床前的地上,有一堆呕吐物。
谭氏皱紧了眉,“这是夜里吃多了,凉到五脏六腑了。”
曹八妹可不管绣绣到底是什么原因,现在就是想进去。
“奶,劳烦您老在这守着,我去喊人过来踹门。”曹八妹说着就准备往外跑,被谭氏喊住。琇書網
“不就一扇门嘛,至于那么麻烦?看我的!”谭氏说。
只见她拔下头上的一根发簪,从门缝里插进去。
谭氏一手抵住门,另一手抓着发簪在门缝里一顿捣鼓,仰着头,眼睛望着屋檐,眼珠儿上下翻动着,嘴里还在嘀嘀咕咕一些曹八妹听不清的话语。
随着那一阵捣鼓,门后面传来‘啪嗒’一声响。
竟然是木栓脱落的声响。
谭氏收回发簪,将门一推,让到一旁,将簪子上的木屑吹落,插回脑袋后面的发髻里。
“门开了,进去吧!”谭氏轻描淡写说。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一刻,老太太稳稳的C位。
曹八妹都有些看懵了,从前只觉得这老太太就一张嘴皮子厉害,今日得见,原来这老太太还真有几把刷子!
“感激不尽!”曹八妹丢下这话,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子。
谭氏挑眉,眼角眉梢划过一抹春风得意。
但下一瞬听到屋里传来的曹八妹对绣绣那焦急的询问声,老太太也收敛起脸上的小得意,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进了绣绣的闺房。
床边,绣绣早已将昨夜饭桌上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此刻她正趴在曹八妹的怀里,哭得抽抽搭搭。
“娘,我咋、咋这样啊?”
“我、我该、该不会是要、要死了吧?”
曹八妹捂住绣绣的嘴,“别说啥话,你好端端的,哪会那样!”
“先前你太奶奶说了,你这八成是夜里吃坏了肚子,呕吐也不是啥稀罕事儿。”
绣绣含着泪眼将目光从曹八妹身上转向谭氏身上,似在向谭氏求证。
谭氏双手揣着,面无表情的问绣绣:“你这会子身上是啥感受?身上哪里痛痒?”
绣绣认真感受了下,摇摇头。
“就先前那一阵掏心挖肺的难受,好像有一只大手拽着我肚子,肚子里有东西往上蹿。”
“吐完了,就没事了。”
谭氏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有后文。
曹八妹也稍稍松了口气,她抚着绣绣那被泪水和汗水打湿的鬓发,说:“娘先打水给你漱口,洗脸,完事了再搞点红糖水给你压压。”
绣绣点头,抓起大枕头,靠在上面,抚着心口,回着神。
曹八妹打了清水过来,扶着绣绣下床洗漱。
谭氏转过身,目光盯着绣绣的背影打量。
完事了曹八妹跑去灶房拿了笤帚,簸箕,还有半簸箕的土木灰回来,开始收拾床下的脏污。
绣绣洗漱完毕坐到床上,对曹八妹说:“娘,我突然觉得好饿好饿呀!”
曹八妹说:“一会儿我就去烧早饭。”
绣绣看了眼还在屋里的谭氏,一脸不好意思的说:“娘,我感觉我忍不住了,家里还有点心吗?能垫吧的那种?”
曹八妹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好像是没了。”
绣绣脸上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
曹八妹随即说:“你再忍一忍,等我把这里清理完,就去给你煮红糖水荷包蛋垫吧?”
绣绣的眼睛顿时亮了,“好啊好啊!我最爱吃红糖荷包蛋了!”
曹八妹看到绣绣这样,终于放下心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屋里,便去了灶房。
谭氏依旧留在屋里,老太太一脸狐疑的继续打量绣绣。
绣绣有点受不住老太太这目光,正寻思着该找个啥样的理由将曾祖母打发出这屋子,这当口,杨永进从外面回来了。
“绣绣,你娘说你吐了,咋啦闺女?”
杨永进一脸急色的进了屋子,甚至都顾不上跟谭氏那说话,只是经过谭氏身边时仓促的点了下头。
谭氏也没计较,因为谭氏打量的目光继续停留在绣绣的身上。
绣绣对杨永进说:“爹,我没事儿了,许是夜里睡觉踢了被子,这会子一点儿事都没有,还饿得很呢!”
杨永进还是不放心,又抬手摸了把绣绣的额头。
摸完闺女的额头,他又摸了把自己的额头,比较了一番,这才点点头:“那你先躺着,待会你娘煮好红糖荷包蛋了爹给你端过来。”
绣绣点头,侧过身,故意将背对着杨永进和谭氏。
重点是谭氏。
谭氏撇撇嘴,这丫头,欺负老太太我是只独眼龙呢,哼,啥小心思都逃不过我这只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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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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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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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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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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