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还拎着一只绑了双翅的小母鸡。
过来的时候,是早饭后,刚好大家伙儿都还聚在杨华忠家没有散。
刘氏是第一个看到项胜男进门的,她笑着说:
“有个近路的女婿可真好呀,
瞧瞧,这又送鸡过来了,三哥,三嫂,莲儿,你们有口福啦!”
杨华忠正给老杨头那递瓜子。
都这么久了,老汉说不碰烟,就真的不碰了。
不过,为了缓解嘴巴里的空虚寂寞,老汉迷上了嗑瓜子,吃花生蚕豆。
由此可见老汉的牙口真好,都快奔八的年纪了,还能搞得定这些东西。
杨华忠和孙氏都才五十出头的人,太硬太脆的东西竟然就有些搞不定了。
老汉的牙口真是羡慕人。
所以,杨华忠听到刘氏的笑声,也抬起头往项进门口的方向望去。
果真看到小女婿过来了。
杨华忠的注意力不是落在小女婿手里拎着的鸡身上,而是在女婿的脸。
“胜男,你的脸色咋不太好?你生病了么?”
杨华忠直接站起身开门见山的问。
孙氏是看到了项胜男手里的鸡的,孙氏也听到了刘氏的打趣。
孙氏正满心的欢喜和欣慰,觉得女儿女婿咋这么孝敬呢,前几天刚刚从草场那边吃过饭回来,这就又给送鸡来了。
难道是看莲儿在家里养胎,所以专门送鸡过来给莲儿补的?
孙氏正准备迎接过来的时候,听到杨华忠突如其来的那句问,孙氏莫名了下,视线也移到了项胜男的脸上。
小女婿这张脸憔悴得不像话,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很深很重。
脸色却又异样的苍白,头发也有些蓬乱,胡子拉碴的,咋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联想到街上的流浪汉。
站在那里,瘦削单薄的身子疲惫到好像都要打摆子,是在努力撑着,不然就要心力憔悴似的倒下去。
“胜男啊,孩子,你这是咋啦?是病了?还是几天没合眼啊?”
孙氏冲到项胜男跟前,抓着他的肩膀仰起头打量他。
屋里的其他人也都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抬起头打量项胜男。
每个人脸上的错愕和眼中的惊诧,都差不多,这项胜男到底经历了啥?之前那么精神的小伙儿,突然就好像苍老了好几岁。
“胜男,到底咋回事啊?你倒是说啊?你咋搞成这副样子?”
旁边,杨华忠这个急性子等不下去了,再次催问。
这个小女婿,啥都好,就是有些优柔寡断和闷葫芦不好。
人是老实人,可去有些不够大气。
听到杨华忠的催问,项胜男目光躲闪,竟然有些不敢跟杨华忠目光对视,甚至还低下了头。
“我,我没生病,我一切正常。”他小声咕哝着。
杨华忠和孙氏都同时松了口气。
“你没生病,那你咋搞这副样子?这几天受累了还是咋地?”杨华忠又问。
转念一想,也不能吧?
草场的活计每天就是早上把牛放出去,傍晚再将牛们赶回牛棚里。
这中间过程牛儿们自己在草场上边溜达边吃草,吃饱了走累了就趴下来睡,根本不需要人跟在旁边操心。
正要做啥,就往牛棚的水槽里添些水,让牛们吃了一天草回来后可以饱饱的喝一顿。
这活计真的不咋累,而且前几天杨华忠还专门过去帮忙铡了草。
杨华忠实在想不通项胜男咋像褪了一层皮似的憔悴苍老,仿佛这几天他经历的不单单是体力上的疲累,还有精神上的摧残。
“朵儿呢?朵儿还好不?”杨华忠转念又问起自己的闺女来。
孙氏也恍悟过来,抬起头用力盯着面前的项胜男:“还有孩子们,孩子们都还好不?”
提到‘孩子’这个词儿,项胜男好像被针给扎了一下,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
“朵儿生了!”
项胜男的嘴里,突然喊出这句话来。
“啥?”
孙氏的眼珠子惊得差点从眼眶里飞出来,她抓住项胜男肩膀的手指也猛地用力。
“你说啥?咋可能呢?朵儿满打满算才八个多月,还有个把月才是临盆的日子,咋可能生!”
说完这番话,孙氏自己突然愣住了。
再次瞪大眼惊恐的望向项胜男:“真的生了?”
项胜男用力点头,并将手里的小母鸡举起来:“我大伯打发我过来给岳父岳母报喜!”
孙氏和杨华忠他们的目光这才再次凝聚在项胜男手里的鸡上。
母鸡!
朵儿生了个女娃?
“大人孩子都咋样?还好不?”孙氏下意识又问。
项胜男支支吾吾着,却点头:“好,好,眼下都还好。”Χiυmъ.cοΜ
“这叫什么话!”
孙氏恼了,一把推开项胜男。
而旁边的刘氏也早就听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指责项胜男:“你可真是不会说话,啥叫眼下都好?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还有啊,你肯定是隐瞒了你岳父岳母啥,你看看你,这哪里是过来报喜的样子?你畏畏缩缩的,就像是过来负荆请罪,你说,你是不是做了啥对不起我们朵儿的事儿?不然她为啥提起一个多月就生娃?”
得,刘氏的话,每一句都是炮弹,接连着轰击在项胜男的心口上。
将项胜男击打得体无完肤!百口莫辩!
孙氏回过神,脑子里突然就联想到许多许多,双腿直接打颤,整个人差点瘫软下去。
“朵儿到底咋啦?啊?”
这个包子了一辈子的女人,此刻竟然有勇气和力气再次扑上去,抓住项胜男的衣裳,颤声追问。
项胜男一脸歉疚,“岳母,我也不晓得咋回事啊,睡到半夜,突然就肚子痛要生娃啊……”
“啥时候生的?”
“昨儿半夜!”
“这会子大人孩子都咋样?”
“都还行!”
“啥叫还行?你这是要急死我吗?”孙氏的眼泪都出来了。
杨华忠直接过来一把将孙氏从项胜男身上扯下来,烦躁且急促的喝道:“问啥问,赶紧的去草场看朵儿母子啊!有啥好问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啥玩意儿!”
杨华忠最后那几句话明显是冲着项胜男去的。
这个小女婿,今个是真的惹得老岳父不高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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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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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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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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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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