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若有所思,老道老泪纵横。
炎夏玄门在这一刻肃穆哀悼,整个炎夏在这一瞬举国悲恸。
闻朝阳、司长明、张寒山、陈三两……
无数大佬联手发玄门令,天下玄门闭关三日,为人皇陈黄皮守灵。
庙堂之上,一纸文件落下,镇玄侯陈黄皮义薄云天,功高盖世,追封镇玄王,其子嗣拥不死宝剑。
然而这又有何意义?
二十二岁的陈黄皮,虽曾花丛过,却何来子嗣?
陈嫣然在地牢内,疯狂挣脱着九天锁链,欲毁天灭道。
叶红鱼与神庙一起消失,以泪洗面。
秦君瑶于绝望中回秦家,为夫戴孝。
白若烟神秘消失,在世间再无半点音讯。
而竹井夕夏则留在了昆仑宗,在星云观内,她轻抚肚皮,落寞道:“孩子,你父亲是个盖世英雄。”
……
我自然不知道我已人间封王,当万剑入体,我已寸机不生。
可怜我陈黄皮,滚滚红尘过,转头一切终成空。
还真是应了李秀才在家书中说的那句话:“孩子,世间万物皆有其道,一花一叶均可玄妙,一人一族万般造化。而这一切于你却为云烟过眼,触之可得,却终将虚无。”
这一切,云烟过眼,终将虚无。
看来父亲决定以我为棋,以身伐道时,就料定了我的结局。
可是他不是又说他让我陷入永夜,我娘却要将我推向光明吗?
他不是说也许有一天,我真会扶风而起,成人所不能成之事吗?
为什么,我还没有功成,就会身死?
自然不能怪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我本可人间称皇。
当真正身死,我才发现大义凌然后就是无尽的空虚。
我不恨自己的选择,我只恨不能再见我所爱之人,不能再护我所在乎之人,甚至不能知道他们会何去何从。
终于,带着不甘我身死天地间,魂断苍穹下。
在死亡那一刻,隐隐间我感觉灵魂脱离了肉体,尸魂分离。
我的灵魂看到了自己的尸体,浑身染血,悲壮苍凉。
突然,我的尸体彻底消失,像是顷刻间化为乌有,又像是被神秘的不凡之力虚空偷走。
我一愣,因为当尸体消失,当身魂分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从我的身体内涌出。
我感觉那东西不是来自别处,好像是来自爷爷留给我的那个红布包裹。
我的灵魂都绝望的一笑,直到身死,我终究没能看看爷爷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它也在不甘的提醒我吗?
同时我更好奇,尸体没了,我的魂魄也该魂飞魄散了吧?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阴司不会收我,天道也不会留我。
果然,刚升起这个念头,我感觉像是被铁链给狠狠抽中了一般,灵魂深处传来痛楚,神魂俱灭。
我以为自己就要化为天地间的一抹清气,不曾想没多久的功夫,我耳边却传来一道冷喝声:“快点,都给我走快点!”
这道声音霸气凛然,就像是在呼喝着猫狗。
我猛然睁眼,看到眼前有着一行人。
一行约莫数十人,他们被铁链子牢牢锁住,而我也在其中。
看到这一幕,我幡然醒悟,这不是人,这是被鬼差拘役的魂魄,我们不是在走路,而是在往前飘。
脚下是无尽的阴气,这显然是黄泉路,我们在走鬼门关。
这下子我彻底楞住了,我怎么会被鬼差拘役?
按理说我是不入生死轮回的,曾经在黄河古镇白水岭那残破的白虎庙内,阴司鬼王夺走了我的一捋魂识,想要下阴司查探我的身份,结果查来了四个字:查无此人。xǐυmь.℃òm
我不入生死轮回,阴司并无记载,因此我死了也不会被阴司拘捕。
退一步讲,就算我被莫名其妙的当作世间孤魂野鬼被鬼差给抓了,它们又怎么敢拘我?
不久前,我陈黄皮可是再世人皇啊!
我让黄袍加身,头戴龙冠,那一刻天下三界都在朝我跪拜。
别说是人妖鬼了,哪怕是一草一木,都见证了我的加冕仪式。
这小小鬼差,自然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就凭它,敢拘我?
啪!
就在我愣神沉思间,一根锁魂的镇魂幡狠狠抽在了我的身上。
“给我走快点!死都死了,还对人世恋恋不舍?”
那鬼差边抽打我,边冷声喝道。
他的语气极其的威风,充满了不耐烦,对我毫无半点敬畏。
他娘的,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他哪来的胆子?
不过我忍住了,这一幕有点奇怪,我暂时还是别发威,先看看情况再说。
要是因为忍不下这口气,把这仅存的偷生机会给抹杀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很快,我们入了鬼门关,踏过了黄泉路。
黄泉路上彼岸花,此花见叶无花,是为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想念相惜永相失。
路的尽头是忘川河,河上有桥奈何桥。
走过奈何桥,来到望乡台,看到孟婆亭。
鬼差让拘来的魂魄喝了孟婆汤,去到那三生石投胎转世。
不过能直接投胎转世的只是少数,剩下的我们则被依次打入不同的地狱阎罗殿,去接受惩罚,打掉人间业障,接受阴司安排。
当我被这鬼差送到了阎罗殿前,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小声问他:“鬼差大哥,你认识我吗?”
刚刚死去的亡魂,通常情况下是万万不敢与鬼差说话的。
所以当我开口,那鬼差愣了一下,他抬手又抽了我一鞭子。
抽完他倒是没再打我,而是好奇地瞥了眼手中的拘魂名册,然后说:“陈三千,好大的胆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问话?进去受审!”
说完,他一掌轰在我的身上,将我打入了阎罗殿。
那一瞬,我整个人都懵了。
陈三千?
陈三千又是谁?
我他娘的是人皇,陈黄皮啊!
“堂下何人,可知自己生前所犯罪孽业障?”
就在我迷茫间,又是一道威严喝声传来。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然而更让我惊恐的是,我明明没有说话,此时却张嘴讲了起来。
“小人陈三千,杀岳母妻子一家,罪恶滔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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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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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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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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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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