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莲舟、殷梨亭和莫声谷跟着张三丰一同去了俞岱岩的院子,宋远桥和张松溪却留下陪韩千叶说话。
“听闻蝶谷医仙从来不医治明教弟子之外的人,缘何这次却破了例?”张松溪微笑问道。
“确实有这个规矩。”韩千叶顿了顿,“说来胡先生之所以定下这个规矩也有一段伤心往事。十多年前,胡先生外出采药救了一位六大派中颇有地位的人物,然此人恩将仇报害死了胡先生的妹妹。胡先生一怒之下便定下了这个规矩。”
“竟然有这等事,不知此人是谁?”宋远桥奇道。
张松溪心中也不由暗道,韩千叶此话明显是暗示了六大派中的重要人物,许是他们熟悉之人。却不知道是哪人,又如何害了胡先生的妹妹。
“此人的名字,如今却不便说。只怕空口无凭,说了无用。”韩千叶道,“这次胡先生之所以答应前来救治俞三侠,乃是医术输了教主,教主又答应为他报仇之故。”
张松溪闻言也没有继续追根究底:“我看韩先生颇为面生,以韩先生的武功,不该是江湖中无名之辈。然而我等却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一位韩先生这样的高手。”
“千叶僻居孤岛,少在江湖中走动,两位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的。”韩千叶微笑道,“不过两位熟知江湖事或许听过金花银叶之名也不一定。”
张松溪和宋远桥对视了一眼,不由吃惊:“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银叶先生。”
金花婆婆、银叶先生确实不常在江湖上走动,但是此二人武功高强,且武功路数也不同于中原各派。据说二人常与明教中人为难,没想到竟然是明教高手吗?
宋远桥并没有见过金花银叶,却也知道金花银叶是一对武功高绝诡异的老夫妇,可是他看眼前的韩千叶不过三十上下,谁人又能将之与那个和明教作对的银叶先生联系到一起。
如今看来若非江湖传闻有误,便是银叶先生过去不曾以真面目示人。至于与明教不对付,大约也是因明教内讧之故。想明教已经分裂十多年,如今这个石教主横空出世,竟能将这许多刺头收拢门下,不知是何等人物。
宋远桥心中一动:“不知这次贵教主邀请中原各派赴会,到底所谓何事?”
“多年来,明教与六大派多有厮杀,可谓两败俱伤。敝教主言说各派之仇,多有各派掌门和高阶弟子而起,是不该祸及下面无辜弟子性命。教主有意与各派将多年恩怨做个了断,结束如今的乱局。”
“正邪两派纷争多年,其中是非曲折实难分辨,贵教主又将如何了断多年恩怨?”张松溪问道。
“所谓正邪不过是庸人自扰,何为正何为邪?我明教过往行事固然有不妥之处,却也有为天下百姓奔波的义士。六大派以正道自居,难道就各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真君子吗?”韩千叶哂笑道,“至于如何化解多年恩怨,那自然是有误会便解开误会,有仇怨便擂台上见真章。总之希望中秋之宴后,双方纷争勿要轻易祸及下面的弟子。”
“贵教主有此慈悲心,当是武林之福。”宋远桥点头道。
不管其他各派如何想,武当是真心希望结束这种乱局,免得许多弟子无辜送死。说起来,武当与明教并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更多是被所谓正邪之争捆绑,不好独立于其他各派之外罢了。
俞岱岩后院,张三丰亲自引胡青牛为俞岱岩诊治。俞岱岩虽然瘫痪多年,但是师父爱护,师兄弟也亲如兄弟,身边弟子尽心伺候,屋子里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异味。
“师父!”
张三丰上前按住俞岱岩,微笑道:“岱岩,这位是蝶谷医仙胡先生,此次前来武当便是为了你的伤。”
“师父,弟子已经瘫痪十余年,早已经对此不报期望。师父又何必再为我费心呢?”俞岱岩苦笑道,“蝶谷医仙乃是明教中人,弟子知道师父心中素来没有门户之见,可是弟子如何能够让师父和武当为了我一人被扣上勾结魔教的罪名。”
“若胡先生真能治好你,就算其他各派给武当扣个勾结魔教的罪名,我们也认。”莫声谷朗声道,“明教若要武当还这个人情,只要不违侠义之道,便是赴汤蹈火,我等师兄弟也在所不辞。”
胡青牛冷哼一声:“敝教主素来是光明磊落,岂是挟恩以报之人。教主派我前来救治俞三侠,不过是表达一下与六大派化解恩怨的诚意。说到勾结明教,就算武当愿意,也要看看我明教愿不愿意。”
张三丰也不生气,抚须安慰俞岱岩道:“岱岩不必多虑,老道虽然没有见过这位石教主。然而冲着石教主愿意主动放下身段,与六大派化解恩怨,无论成不成,老道都愿意成全一二。”
“师父,魔教妖人素来诡计多端,您千万不要中计。”
“我明教弟子虽非各个都是好人,但是论阴谋诡计,碰上你们正道中人也是甘拜下风的。”胡青牛冷嘲道。
胡青牛这个人医术虽然极高,脾气却很古怪。若非是明教弟子,这些年都不知道被求医之人弄死多少次了。石慧虽然严令他们不许主动挑事,但是胡青牛说话毒辣的脾气却改不了的。
张三丰浑不在意,俞莲舟等人期盼着胡青牛真能治好俞岱岩,也并不与之争执。待张三丰说服俞岱岩,胡青牛却是专心为之诊脉。
“俞三侠已经瘫痪多年,若要用药,须得将断骨之处重新断开,再续接用药。”胡青牛道,“经验三月,当行走无碍,能恢复昔年三成功力。不过——”
“不过什么?”莫声谷连忙追问道。
“敝教主精通天下武学,武当若是不怕被扣上一个勾结魔教的罪名,或可寻我们教主想想办法,能够恢复俞三侠几成武功也不一定。”
“若石教主真有办法,我们就去求一求。”莫声谷喜道。
“七弟!”俞莲舟对莫声谷摇了摇头。
各门各派对自己的武功,那个不是敝帚自珍。就算明教教主真有这样的武功,又怎么会传给武当弟子呢?难道还要三师弟该换门派不成。
张三丰亲自出手,一一断开俞岱岩的伤处,再由胡青牛在断骨接续,用药。距离中秋之宴已经不远,胡青牛会待俞岱岩伤势稳定后与武当一起前往王盘山,韩千叶则当天就下山了。
“明教这个送帖子的时间倒是算的极紧的。”宋远桥道,“师父,我与诸位师弟商议了一下,由二师弟留在武当,我与四师弟、六师弟和七师弟一起赴约。”
从收到帖子算上赶路的时间,其中间隔并不富裕。这还是考虑到胡青牛要为俞岱岩治伤的时间,多加了几天。其他各派从接到请帖到赴宴,路上竟没有什么空闲。
“老道这次与你们一同下山。”张三丰微笑道。
“师父真的要和我们下山前往王盘山赴会?”宋远桥等人都吓了一跳。
“师父,莫非是为了弟子?”俞岱岩有些激动道。
俞岱岩的断肢刚刚重新接骨,一动就痛入骨髓。然而这种有知觉的痛对于一个瘫痪十年的人来说,却是令人喜悦的。
“石教主在信中提到岱岩的伤另有隐情,其中可能隐藏着朝廷的一个巨大的阴谋。信中又提到了翠山的下落,无论是为了石教主送来黑玉断续膏的恩情还是为了翠山,为师都该走一趟。”
“师父,都是弟子们不孝,竟然还要你为我们操心。”俞岱岩含泪道。
“你能重新站起来,翠山也有了下落,为师很高兴。”张三丰含笑道。
“师父,怕只怕这次王盘山大会,明教若是诚心与各派化解恩怨便罢了,只怕他们有什么阴谋诡计。”张松溪担心道。
“字如其人,我观这位石教主虽然是女子,却是心胸宽广之辈,绝非那等阴险小人。且她能够撇开门户之见,主动送来黑玉断续膏治好岱岩,想必没有恶意。”
宋远桥等人说服不了张三丰,唯有收拾行囊与张三丰一道下山了。快到王盘山,他们就发现路上多了许多明教弟子。这些明教弟子都化做百姓,若非他们大多身怀武功,又行事有秩序,并不容易发现。wWW.ΧìǔΜЬ.CǒΜ
“师父,明教在王盘山附近埋下伏兵,莫非真有什么阴谋?”张松溪担忧道。
“哈哈哈~”突然一阵笑声传出,却是一个光着脚的和尚,“诸位放心,王盘山外的五行旗防备的是朝廷。”
那和尚远在百丈之外,却瞬息到了眼前。
张三丰微笑道:“原来是明教五散人之一的布袋和尚。”
“没想到张真人还知道我的名字。”布袋和尚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道,“彭莹玉奉教主之命,前来引路。”
武当一行自是跟着彭莹玉出发,王盘山说是山却是一处岛屿。上了王盘山,却见山上已经搭建起一座座行军帐篷,中间则有一个擂台。
走到营地,就见韩千叶迎了上来,笑道:“在下奉教主之命引诸位去见一个人,此人现在还不方便当众现身,只得烦请张真人移步了。”
“有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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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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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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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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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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