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大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在四月一日这一天,被外国人民称为是“愚人节”的日子,阎锡山、李宗仁、冯玉祥分别在在太原、潼关、桂平宣誓就职,点燃了战争的烽火。
阎老西儿在就职通电里称那蒋光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者”的曹贼,今“挟党部以作威福者,全国人亦必起而讨伐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蒋中正要还是缩手缩脚,恐怕这一统中国的宝座就要拱手让人了。双方争锋相对着,便是这毫不相干的北平闻起来也是一股子火药味道。
“要打仗了吧。”银杏树下,坐了一圈的街坊,大伙养鸟的捧着鸟笼子,养蛐蛐的揣着宝葫芦,当然最少不了的就是端着一壶小巧的砂茶壶坐在椅子上喝茶的。
“要打就打呗。反正也碍不着咱们这儿。丰瑞家的,你把米缸面缸装满了,肚子里有粮,撑过这三个月就好了。咱们皇城底下从没有打过超过三个月的仗,听我的没错。”
胡同里最年长的刘老爷子端着自家的茶壶,一边唠嗑一边对着嘴灌上那么两口别提多美了。
“没办法,她男人是守城门的,可不得整天担惊受怕嘛。你瞧瞧同样是新婚的,扬波家的可就镇定多了。你说是吧,丫头。”
住在庄叔颐隔壁的是一户四口之家,说话的正是这家的太太,叫什么名字庄叔颐不知道,只知道人家唤她,李贵家的或是李嫂子。
“李嫂子你可说错了。我可不是新婚。”庄叔颐捂着嘴偷乐。“我们俩都好几年了,哪还叫新婚啊。”
“和女人家的就说不了正经话。净是说些没用的。说打仗呢,严肃的正经事儿呢。听听高先生怎么说。人家可是个正经的读书人。”这个打岔的是住在胡同口的,人称韩掌柜,家里似乎是卖粮食的。
韩掌柜所说的这个高先生是住在庄叔颐另一边的人家,平常日子是不与街坊四邻这般走动的。据说是在著名高校里教书,只是那学校的名字,庄叔颐都没听过。“我看打起来也不要紧。”
然后便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桂系军阀的李宗仁、白崇禧分明占据的是两广、两湖,怎么跑到安徽来了。
庄叔颐听得头也大了一半。这家伙的地图大抵也不是全的,安徽怎么在江苏上头,怕是个傻子画的地图吧。偏偏周遭的人还听得津津有味,半点不反驳。
庄叔颐也不好显示出自己的格格不入。要是她去纠正对方的错误,说不准还要被嘲讽呢。是以便借着晚风太凉,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扬波正在挑拣着樱桃。
正是樱桃的季节,在胡同口便买得到新鲜又好吃的。扬波便买了一大盆回来,先是留下最好的部分给庄叔颐解馋,剩下的挑拣挑拣准备做果酱呢。等到天气热起来的时候给她最开胃的小点心,或是冲温水喝也不错。
“哇,是樱桃,好好吃的样子。”庄叔颐果然高兴得不得了,冲上来便捏了一颗小巧玲珑鲜红圆润的樱桃塞进了嘴里。“好甜。”
“你喜欢就好。”扬波正准备点炉子,熬果酱,就被庄叔颐塞了一颗樱桃。扬波顺势亲了亲她的手指,然后皱紧了眉宇,关心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是吗?是你太热了吧。”庄叔颐盯着他那一抹鲜红,只觉得这个可能要比那樱桃更甜美呢。她凑上去对着他啃了又啃,直将这颗最好的果实吮吸了个干净。
“榴榴,我手上还有锅子。”扬波停下来,喘了喘气,无可奈何地搂紧了她,笑道。“别碰伤了。”
“还没点火呢,怎么可能会伤到我。”庄叔颐将自己全身心放在他的身上。“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有可能那么脆弱。”
“在我看来,你比豆腐软多了。”扬波笑着将她扶起来,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小调皮,晚上想吃什么呢?这边熬上果酱,就给你做。”
“我想吃豆腐锅。”庄叔颐刚刚说起豆腐,便忍不住嘴馋起来了。这样凉飕飕的天气,吃热乎乎的豆腐是最好的呢。
“好。只是这里没有我们那边的豆腐,你可要先做好准备哦。”扬波也不是没有给庄叔颐做过豆腐,只是这小丫头吃完了还没察觉那也是豆腐呢,还问豆腐怎么还没上。
“好啦,我知道了。”庄叔颐笑嘻嘻地趴在他的背上,撒娇道。“我还想吃点别的东西。”
“好好好,你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扬波当然不可能拒绝她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会不顾一切地去达成。
庄叔颐冬天的手脚总是发冷,便是到了五月也没有改善。虽然扬波和庄伯庸都有好好压着她泡脚,但总也没有改善。
扬波虽想过叫她再去看看医生,但是以榴榴那胆小的性子来说,这恐怕不太容易。况且有他这样的暖炉在,便是冬天没有炕也没有什么关系。
“好吃。”庄叔颐捧着碗,幸福地感叹道。外头还刮着呼啸的风,里头却是再温暖不过。豆腐锅子在小小的炉子上咕咚咚地冒着泡泡,浓浓的白气袅袅地升起来,清雅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这火腿是大姐叫秋兰带来的,用来炖汤倒是不错。”扬波捞起一片放在她的碗里。“就是不知道炖了汤以后还有味道没有。”
“好吃。”庄叔颐嘴里现下便只剩下这一个词了。这豆腐汤用了骨头棒子做底,放了火腿片、笋干,还有自家手打的肉丸子,熬了一会便呈现出乳白色,看起来便可口极了。
旁边还有白菜做的小菜,用了芝麻酱等调味,正是隔壁的李嫂子教给庄叔颐的地道北平滋味。只是吧,李嫂子大抵想不到,庄叔颐家里掌握灶台的可不是这看似乖巧的庄叔颐啊。xiumb.com
庄叔颐是想试一试,因为听起来简单,不过是用水焯过再拿些调味料来拌起来便是了。但是在做糟践了整整六七颗白菜之后,庄叔颐才算是死心了。倒是扬波不过看她试过几次,便成功了。
庄叔颐夹起一筷子,塞进嘴巴里,好吃得脸颊都要掉下来了。滋味清爽且回味无穷,实在是叫人欲罢不能。
扬波看她吃得高兴,自然也是高兴。他拿起一个小碗替庄叔颐盛汤,先在碗底撒些碧绿的葱花,再往里头加汤,最后加上些胡椒粉便好了。
“好好喝。谢谢,阿年。”庄叔颐接过汤,一口气喝干了,出了一头的汗,爽快极了。
吃了热火朝天的一顿晚饭,两个人用锅子上热着的水洗漱一番,回了炕上。明明都是五月了,还是叫人情不自禁想要生火,睡在暖烘烘的炕床上实在人生的一大享受啊。
“阿年。”庄叔颐靠了过去,轻轻地握住了扬波的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能够遇上你,我真的很幸福。”
“那真是太好了。”扬波将她搂进了怀里。应该是我谢谢你,榴榴。
“我爱你,阿年。”
“我也爱你。榴榴。”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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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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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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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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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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