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吼声从身后传来,庄叔颐头也不回地奔跑。
正在这时,她听见了手枪拉开保险的脆响。她抓起一块石头,便向着那个来不及瞄准的人砸去。开枪,她的准头不行,但是这个,大概还没有她失手的时候。
“啊!”
砸个正着。庄叔颐大笑着跑掉了。“你连弹弓也握不稳。毛头小子回去喝奶吧。”
在气人方面,庄叔颐可是有卓越天赋的。她气的那敌人满面通红,直跺脚,却拿她半点办法也没有,他射不中她,也追不上她。
庄叔颐跑起来的速度,便是扬波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追上,更别提其他人了。她现在没了小伍这重量,跑起来更轻盈了,她简直像一只鸟,飞越过层层的小巷。
一切看起都是那么的快速。
但是很可惜的是,再疾速的风也会被墙所围堵,这只欢快的鸟儿也没有例外。庄叔颐拐过一个弯,和之前追捕她和小伍的敌人,撞了个正着。
“就是她!”
庄叔颐一个照面就冲他的鼻梁来个暴击,只听得对方一阵哀嚎,庄叔颐感觉自己手上沾染了什么炽热的液体。是血?该死。
庄叔颐不敢看,左脚迈出去,右脚跟微微抬起,膝盖弯曲蓄力,对着对方的腹部又是一击。她的速度很快,但是力道不足,庄叔颐只不过是打懵了他,却不足以击退他。
俞向晚当时想的不错,一对一,不按规则不限制空间,只是切磋的话,他恐怕不一定打得过庄叔颐。但是一对多,还有这要命的情况下,庄叔颐不占优势。
准确地形容,应当是相当地处于下风。
庄叔颐三击打完,反身就跑了。往常来说,这个举动非常明智。不逞强是所有的打斗中最能保全自己的办法。但很不幸,她遇见了一个反应比她更快的敌人。
这便糟透了。但是该庆幸还没有到最糟糕的状况,起码敌人没有第一时间砍下她的右手。那样她就得学怎么用左手使筷子了。或者她可以试着用勺子。
等等那样不能吃面条了。
庄叔颐一瞬间脑子飘过一大堆有的没的,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迟疑。她毫不犹豫,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用力,屈膝,像一根挤满了压力的弹簧,只等着最后的一瞬间。
“我抓住她了。”
记下这声音了。庄叔颐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这只该死的鸭子叫得最欢。庄叔颐反手抓住那男人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指甲狠狠地扎进他的手腕里。
尖叫,还有更紧的束缚。
庄叔颐预料到了,她趁着对方疯狂的这个瞬间,用力将对方一起拽着向前跑,一口气跳上了一棵树。庄叔颐顺利地挂到了树梢上,而那个男人也缀在了她的身上,不肯松手。
“该死,你别想逃。”然后那男人用了日语呼喊剩下的人的名字。这是个日本人,好吧,她就猜到这些矮个子不是国人。
但是她究竟哪里得罪这帮人了,一次不够,还要追着她跑第二次。这一次明显是想要她的命。
庄叔颐从树枝上跳了下去,用那男人的胳膊做了个有趣的小实验,然后对方的胳膊应声而断。庄叔颐半点也没有留情,趁着对方哀嚎的时候,一脚踹上他的要害,将他踢飞出去。
然后自然是要脚底抹油,庄叔颐气也不敢多喘一口,手脚并用地爬上树,跳进了一个不知归属的院子里。
她沿着墙壁快步走,寻了个没有人的房间,打开窗户翻了进去。她该庆幸,这窗户没有上锁,否则她可不会开这样的锁,除非阿年在。
但若是阿年在,她绝对不会这么惨。他才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的。她坚信。
庄叔颐进了房间,第一件事情就是抓住房间里的水果刀,然后寻了个墙角靠着,滑了下去,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上。
今天是什么比赛吗?她简直跑了一个马拉松也有余。就算她真的比男人跑得快,跑得更远,但是她的体力确实已经到极限了。
但是现在她可以稍微地好好地喘口气了。
庄叔颐牢牢地握着自己手中的刀,稍微地感到了安心,闭上眼睛,打算休息。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
庄叔颐苦笑,连片刻的休息也不肯施舍给她吗?她握紧手中的刀,躲到了门后面。若是敌人,她就便立时反抗,然后逃走。
“那个人居然有一颗黑痣,太可怕了。你居然下得去口。”
“这有什么的,你问问爱银,她连那个烂……好啦,好啦,别说了。太恶心人了。爱银,你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回房间好好吐一会。真是可怜。”
庄叔颐紧绷着精神,耳中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是将自己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一点。无论进来的是什么,她都必须要战斗。
她必须活下去。
门开了。
庄叔颐在那个身影关上门的瞬间,将自己手中的刀子抵住了她的脖子。“闭嘴,别说话,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
“我……”
“闭嘴。”庄叔颐毫不留情地捂住她的嘴。她背对着她,只知道,这是一个敌人,而全然意识不到别的东西。
直到庄叔颐发现了一道伤痕,又一道伤痕。新的伤痕,和旧的伤痕,层层叠叠地覆盖在那柔软的女性的皮肤上,只是透过那脖子,便能看见那悲惨和痛苦的过往。
“爱银?”庄叔颐清醒过来了,从惶恐和紧张之中。她终于看清了敌人的脸。不是可憎的厌恶的凶恶,而是一张柔软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女性的脸。
“是我。万太太。”爱银没有任何一丝地动容,她可能害怕,但是并不是畏惧她,只是她手中的那柄刀子的刀锋。
“我叫庄叔颐。对不起,爱银。我伤到你了吗?”庄叔颐收起了刀子,她的眼前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你受伤了。”爱银看见了她手上的紫青,和那些未干涸的血迹,立刻慌张地去寻找绷带和药膏。
庄叔颐失笑地摇头。“这不是我的血。”她说的很轻松,其实呢,却连一眼也不敢看。她就是个胆小鬼。
“可是你看起来一脸苍白。”爱银担忧地说。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庄叔颐这是被吓的,当然不是敌人。人类还没有办法吓到这无法无天的大魔王。是血。她尽量忍住自己的视线,但是没有用,她快要克制不住了。
红色,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红色。琇書網
庄叔颐在瞟见自己手腕,就知道完了。这里并不安全。她不可以倒下去。这个女人也许不是坏人,但是也绝对靠不住。如果那些人冲进来,她就完了。
尽管庄叔颐拼命地喘息,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她克制不住自己倒下去的身体,她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力量可以支撑她。
阿年!
“庄小姐?叔颐,叔颐……”
最后的清醒之中,唯有一个女人柔软而无力的声音,还不断地在提醒了她即将到来的危机。
她救不了她。
庄叔颐在昏倒前最后想到的就是这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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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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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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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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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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