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清想,她不怕高价啊!她有钱!
洛家给她的钱,哥哥给她的钱,多到花不完!实在不行的话,还有爷爷夏无意的老屋,那里头有不少老东西,拿出来可以卖大钱!
想到这里,夏含清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是什么呢?
夏含清看向洛九天。
洛九天仿佛已经看穿夏含清心底的疑惑,他直接说:“我们没有钱。”
我们没有钱!
这一句话就像是锋利的刀,一下子切割进夏含清的心里。
对呀,他们现在没有钱!
这里不是地球,他们的钱,都不算数了!
怎么办?
夏含清立刻看向洛九天,希望洛九天给一个答案。
洛九天看了一眼夏含清种出的西瓜,陷入沉思。
夏含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直正在单脚站立的鸡。
嗯?什么意思?
夏含清发散自己思维,从金鸡独立想到了白鹤亮翅,最后看着洛九天,小声问:“你是说,卖艺吗?”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俩初到贵宝地,因盘缠用尽,故在此卖艺,望您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
一串儿卖艺开场白已经在夏含清脑海中走过一圈儿,她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洛九天,发现他脸色,呵,可真不好看。
“夏含清,你怕不是个傻子?”
小妇人已经收拾好饭餐,临出门打算关门上锁,看着这二位还没动身,好心劝他们:“不妨先在村里歇歇,过了晌午再走,这会儿日头正毒,你这小哥细皮嫩肉,可禁不住晒。”
这般说着话,小妇人挑起食盒就走,嘴里还小声嘟囔:“穿着奇奇怪怪的,头发也这般短,想来是山上的,耐不住寂寞,犯了戒被赶出山门……”
山上的,山上的啥?
夏含清想来想去,心理平衡许多:自己是个尼姑,洛九天也是个和尚,真是般配!
不过,凭什么只说洛九天小哥细皮嫩肉,明明自己也是很脆弱的宝宝!
等小妇人走远,夏含清问洛九天:“洛九天,现在怎么办啊?”
“去找老张。”洛九天说。
回到了这个地界儿,仿佛回到曾经的江湖。洛九天有月神剑在手,还真不怕老张不配合。
“好。”夏含清立马同意。
下一刻,两人面面相觑:老张在哪儿?
“忘了问了!”夏含清很懊恼。
“我去问吧,你就在这里等我。等我借来牛车,从这里载你。”夏含清心疼洛九天的脚,自己出主意。
她心里已经打算好,那个什么老张要是不配合,那她不介意亲自出手,让老张“自愿借车”。
“我和你一起去。”洛九天坚持陪同。就在村子里,这么点儿路程,他能行!
听出洛九天声音里头的坚决,夏含清点点头:“那好吧,那我们一起去。”
两人的运气不错,才走出没多久,就遇上一个扛着锄头的壮劳力,同他打听老张的家,他伸手就指了一个方向:“朝那儿走,走到底有棵老柳树,粗的很,那就是老张家门口。”
同壮汉道谢之后,两人往老张家走。
本来,要是自己一个人来,夏含清是不介意用拳头说话的,但是现在,洛九天就在自己旁边,夏含清有些退缩:打人不好,威胁也不好,不能让洛九天看到自己干这种事!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们又没有钱!
身上穿着加厚打底裤,这会儿经受了足够的阳光,开始发威。夏含清觉得,双腿很热,全身都好热。
可是,他们没有钱,连买件新衣服的钱都没有……
他们好可怜啊!
头发也好热,赶紧把马尾辫重新扎起来,再看看洛九天利落的短发,夏含清苦中作乐:“嘿嘿,洛九天,你现在就是个从山上偷跑下来的小和尚!”
洛九天并没有被刺激到,他很淡定地看着夏含清:“你也是。”
说到这个,夏含清是一肚子气的,
“太过分了,好气人啊!”夏含清指着自己:“那些人到底怎么想的,居然把我当成和尚!我夏含清,那么那么那么好的小孩儿,小女孩儿,他们什么眼神儿啊?”
洛九天轻笑一声。
但是未及眼底。
夏含清敏锐地感知到洛九天的异样,她想了好久,非常担忧地问:“洛九天?”
“先去找老张。”洛九天往前走。
夏含清见状,立刻跟上。
不多时,两人就看到壮汉说的那棵老柳树。老柳树种在庭院门口,就像壮汉说的,很粗很粗,需要两个人合抱。
“进去吗?”夏含清站在院门口,问洛九天,“我总感觉,老张没那么简单。”
她在院门口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四棵诡谲树种在院里四个角落,亭亭如盖,看上去有些瘆人。
这种树并不难养活,树种落地就能生根,但想要长得如此粗壮茂盛,却很难。因为在这种树的生长过程中,树皮会不断剥落,最后自然死亡。
只有悉心照料,才能让诡谲树避开树皮脱落的命运。但想要照顾诡谲树,可没那么容易,这种树,需要动物的血液来浇灌……
这里种着四棵诡谲树,院子里的血腥气简直刺鼻。
夏含清在老书上看过,自然生长的诡谲树会在十年树龄时走向衰亡,这是大多数诡谲树的命运。但是,如果机缘巧合下,诡谲树不断吸收血液,那么,二十年以上树龄的诡谲树从叶到根都是毒物。
“进去吧。”洛九天牵起夏含清的手,走进院里。xǐυmь.℃òm
夏含清有些担忧。
为洛九天担忧。
她并不怕诡谲树的毒,但她怕洛九天中招。
“无妨。”洛九天握紧夏含清的手,让她别担心。
很快,两人走到了正堂的门口,从这间屋里,传出若有若无的药香。
“请问,老张在家吗?”夏含清冲着屋里喊话。
过了一会儿,屋里走出一个身着短衫长裤的男人,他看着不显老,但也并不算年轻。
“是你们找我?有事儿吗?”老张看着洛九天,眼皮耷拉着,没有什么神采。
洛九天看了一眼老张,忽然开口:“我,要从你这里买个消息。”
“嘿!”夏含清轻轻撞了一下洛九天,小声提醒:“我们是来借牛车的,你别搞错了……”
老张并不在意夏含清的话,反而问洛九天:“报酬呢?”
他先问的是报酬,而非买什么消息。洛九天笑了:“一时之间,我还没有钱。”
“那你能替我杀个人吗?”老张问。
“可以。”洛九天答。
夏含清:……
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明明,是来借牛车的啊!怎么忽然之间,转到杀人了?
洛九天,杀人犯法,你知不知道?
下一刻,夏含清又回想起来,这里已经不是地球了。
这里,这里……
这路杀人也犯法,只是,律法遇上江湖人时,总有些不奏效。
这一边,洛九天答应了老张的请求,老张反过来问洛九天:“你要打听什么消息?”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洛九天仔细描述洛云天的形象:“她个子高挑,现在肚子里揣个宝宝,已经三个半月。她身体不好,长相……”
他问老张:“可有纸笔?”
老张伸手指向屋里的书桌,洛九天自己研磨自己铺纸,落笔之间,很快将洛云天形象绘画出来。
“真像!”夏含清感叹。
明明是白纸黑墨,单纯的颜色,偏偏就把洛云天的容貌与神情都逼真比表现出来。
“是敌是友?如何确认身份?”老张问。
洛九天回答:“家中堂姐,血缘亲人。身份……”‘
洛九天思索一番,对老张说:“你就问她,可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老张点头,又问:“如何作答为正解?”
夏含清:……
虽然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是她似乎已经知道洛九天和老张在搞什么。
抢在洛九天报出那二十四字之前,夏含清急切地插话:“笨蛋,那家伙是从美国回来的,万一她不会背呢?”
“额……”
洛九天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
趁着洛九天不说话,夏含清对老张说:“要是找到了人,你就问她,洛金翎和洛银翎谁帅!”
老张倒不计较夏含清忽然插话,只问:“何为正解?”
夏含清嘿嘿一笑:“洛白翎!”
夏含清被老张赶出门,她自己在院子里转悠,老张则和洛九天商议具体事宜。
“含清,走了。”只聊了一刻钟,洛九天就从屋里走出来,老张就跟在他身边。
夏含清乖乖跟上,她想问洛九天,他和老张聊了什么,但老张本人还在呢,她就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老张牵起牛车,赶到门口,招呼两个人上车,两人立刻上车,进入车厢里。
车厢宽敞,里面还很精致,甚至有煮茶的小铜壶。
夏含清和洛九天躺一块儿,老张在外面负责驾车。
他一声吆喝,老牛立刻迈开四蹄,慢悠悠地往外走。
“嘿呦,很稳啊!”夏含清挺满意。
等牛车走了几分钟,夏含清压低声音,问洛九天:“洛九天,他让你杀什么人啊?”
洛九天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看。”
这张纸不大,但是已经通体泛黄。纸上有小人像,看得出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作品。
“这个人。”夏含清仔细分辨了一下,然后非常确定地说:“不认识。”
会认识才怪……
洛九天没好气地把小纸收起来,顺手刮了刮夏含清的鼻子。
夏含清攥住洛九天的手,不让他使坏。
牛车说慢,其实也不算太慢。夏含清刚觉着累,打算同洛九天抱怨一下时,牛车已经停下来,老张对他们说:“到了。”
夏含清闻言,麻溜地下车。
她此时站在街边,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路边没有刷着白色石灰的树,也没有路灯,没有宣传海报或横幅。
下午的阳光太盛,临街的铺子虽然开着,但并没有多少客人。
各家店铺的门窗,都比村里精致,临街也看不到土坯房,都是砖瓦结构。
偶有行人路过,女人们撑着伞遮阳,男人们手里摇着扇子扇风。他们身上的衣衫都很薄,但遮蔽全身。轻薄的广袖长衫,穿在他们身上,无比合宜。
这才是真正的古装剧,没有一丝违和,因为这就是他们本来的生活。
在这里,她和洛九天,就像两个突兀的外来者。
“洛九天,我们……”夏含清扯着洛九天的胳膊:“我们,赚钱买衣裳好不好?”
现在的他们,在别人眼里,奇装异服。
“好,买衣裳。”
洛九天牵起夏含清,往成衣铺子走。
“洛九天。”夏含清拖着洛九天,小声提醒:“我们没有钱……”
“无需担忧。”洛九天从身上掏出一个袋子:“老张给了我一些银两。”
夏含清听了,立马把袋子抢过去:“我看看。”
打开袋子一看,这里头装的是什么?是银子!
看着不起眼的东西,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
“这个好!”夏含清表示很满意,并决定:“咱们家,是我管钱吧?”
表面上是问句,其实就是宣布这个决定而已,洛九天很配合地说:“对。”
并摸了摸怀里揣着的银票。
很快,两人走进成衣铺子,挑选衣裳。因为天气实在太热,夏含清紧着最薄的料子选,选好了立刻掏银子,甚至都没有像旁人那样,先把衣服放在身前,站在等身镜那里比划比划。
买好衣服,夏含清不急着离开,而是借着地方直接换衣服,她都没有时间先去把衣服洗一洗晾一晾。把打底裤和打底衫脱掉,用来保暖的秋裤也脱掉,夏含清换上新衣服。
长裙拖地,长袖及膝,这一身衣服,真够拖沓的!夏含清假装嫌弃,其实心里美得很。毕竟,在很小的时候,在她武侠梦还没有破碎时,她最羡慕的,就是那些衣袂飘飘的女侠。抬手挥袖,美轮美奂。
洛九天同夏含清一样换了新衣服,夏含清看到从后屋走出来的、穿上新衣服的洛九天,差点儿瞪直了眼:洛九天洛大侠!
好帅啊!
浅灰色的料子,本来并不打眼,但洛九天个头高,撑得起衣服,一件长衫穿出了寻常人穿不出的风度。虽然没有长发,但他的气质与长衫相融合,真正的毫无违和感。
“哈哈,看我们多相配!”夏含清美滋滋地跑到洛九天身边,同他站在一起。
“有没有镜子啊?我想看看镜子里的我们!”夏含清兴致勃勃地开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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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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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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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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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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