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北京城带着一片凄迷之色,鼠疫已经把这座伟大的城市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崇祯十六年四月,鼠疫从直隶传入京师、通州、昌平等地,经过变种转化为极具传染性的肺鼠疫,每日感染死亡日以万计。
沿街的小户居民,十之五六死去,死在门口的最多,街头连玩耍的孩子都没有了,不但是士兵、小贩、雇工大批倒毙,北京城连叫花子都找不到了。
好在南京派出一支医疗队进行宣传防疫和治疗,又有崇祯的支持,北京城的鼠疫病情逐步得到扭转,即便如此,此时的北京城里依旧人鬼掺处,薄暮人屏不行。
微雨凄迷,一身盔甲的英国公张世泽迈着沉重的步伐登上了城墙,巡视九门各处城防。
老英国公张之极于去年病逝,作为长子的张世泽接任了英国公爵位,眼下流贼逼近,身为世代掌握京营的勋贵世家,他义不容辞挑起守城重任。
张世泽的脸上充满了迷茫,眼下北京城的京营中有五万多能喘气的,能上城杀敌的只有不到三万,其他人虽然还活着,但感染了瘟疫后身体太虚,毫无战斗力可言。
皇帝巡视京营时,他曾提议率五千神枢营骑兵护送天子突围南下,但被皇帝一口拒绝了。
张世泽不明白,皇帝在想什么,为何如此自信能守住京师,他对满朝文武这么有信心吗?
怀着复杂的心思,张世泽上了永定门城墙,这边很多军士忙着架设红夷大炮,准备弓弩、火油等守城工具。Χiυmъ.cοΜ
他一眼扫去,眉头微皱,城上的不少守军似乎并不紧张,表情麻木,做事积极性很差。
张世泽知道,京营已经两个月没发粮饷了,朝廷把银钱优先提供给了前线,让京营的世家子弟们十分的不满。
一些人的目光带着鄙夷,私下议论道:“也不知道前线那帮人怎么打的,那么多粮饷打了水票,连个响声都没有。”
城墙上的守兵稀稀拉拉的应和声:“就是!咱们好歹也是京营,皇帝让我们守城就给一两银子?真是抠门到家了!”
张世泽叹息了一声,他知道皇帝没钱,内帑的银钱早就花光了,当然,他很清楚,守城的这些大头兵们是不会管这些的。
他刚走开,便听到身后几个士兵聚在一起,又在低声议论着。
“他们这些皇亲权贵,每天吃着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我们呢?每天就吃窝窝头!”
“就是,平日不把我等当人看,克扣我们的粮饷,现在流贼打来了,就都想起让我们出力了。”
张世泽又是一叹,眼下流贼围城,守城军心不稳,必须请奏陛下发饷钱犒赏一番,不然这城不好守......
乾清宫中。
王承恩劝道:“皇爷,您就传召皇太子北上吧!”
崇祯蹙眉,不悦道:“不用多说了,京师城高墙厚,又有神机营、神枢营、羽林卫三营精锐在,朕可以挡住李自成!当年多尔衮不也曾兵临城下吗?还不是退却了!”
王承恩直言道:“皇爷,今非昔比了,现在的闯军拥兵百万,漫山遍野而来,就像是蝗虫一般,遮天蔽日,再好的刀剑,能挡得住蝗虫吗?”
崇祯不语,端坐在那看似异常镇定,实则心中慌的一比,他对明军的支援速度多少也有些了解,天知道各地援军什么时候赶来勤王。
王承恩继续道:“如果非战不可的话,皇爷可把京城防御交给文武大臣,再以南巡为由,前往南京。”
崇祯喟叹道:“朕自登基以来,从未离开过京师半步,此时南巡,无异于逃跑,军心民心会立时瓦解,到那时,京师便真的守不住了,朕不敢赌啊!”
昔日土木堡之战,英宗皇帝被俘,也先大军兵临京师,情况是何等的危机,大明依旧坚守住了。
每每想起这段历史,崇祯心中便信心大增,他不愿跑,留下或许能守住京师,但要是跑了,那就是耻辱,辱没了先祖!
更何况,他不相信太子朱慈烺能容得下他,到了南京也不过是李渊、李隆基的下场,被软禁养在宫中。
王承恩泣血拜倒:“皇爷,您就别固执了!”
崇祯站起身来,昂首挺胸道:“朕就是个固执的人,宁可站着而死,也不苟且偷生!”
“王承恩,你如果怕死,可以走,去南京侍奉新主,朕绝不拦你,滚!”
闻言,王承恩心寒不已,流泪道:“老奴是看着皇爷长大的,怎可背弃皇爷。”
说完,他垂首慢慢退出大殿。
崇祯唏嘘不已,他也知王承恩的忠心,只是眼下时局烦乱,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不久后,兵部尚书陈新甲前来觐见,崇祯问他防御之策,陈新甲思来想去,仍然建议让洪承畴、吴三桂回援京师。
崇祯不悦,接着问道:“那辽东呢?朕岂能置北方于不顾?”
陈新甲硬着头皮道:“现在朝廷无法两线作战啊,陛下与建奴媾和吧,把山海关以外的土地全都让出去,换取二十年边境和平!”
崇祯冷笑道:“大明江山是太祖皇帝从鞑子手中夺回来的,立下基业二百七十余年,朕岂能让祖宗基业在朕手中断送出去?祖宗之地,朕寸土不让!”
都城都要没了,还谈什么祖宗之地?
陈新甲心中不屑,不过他见皇帝面露杀机,连忙解释道:“臣的意思是调动辽东军队,将吴三桂调回来,抵御流贼,辽东军留洪承畴和茅元仪诸将防御。”
崇祯面色微微缓和,经过一番思考后,终于点了点头,道:“传召吴三桂吧,让吴襄修书一份,一道送往宁远。”
崇祯对辽东将门始终保持着戒心,他担心吴三桂出兵迟疑,就用他老爹吴襄加一道保险。
陈新甲欣然而去,亲自去了趟京师的吴府。
一个时辰后,他又匆匆跑回告诉崇祯,吴襄那家伙说想要调动关宁军,最少需要一百万两银子作为军饷。
崇祯怒从心起,暗骂这群辽东将门真他妈会敲竹杠,他没有办法,因为他拿不出这一百万两巨款,现在他身上连根毛都没有了!
暗自骂完一句后,崇祯出奇的没有暴怒,没有龙颜大怒,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让陈新甲退下。
他现在想通了,生气有什么用?龙颜大怒又有何用?诸臣还畏惧自己吗?棍子都敲到自己头上了!
当天下午,英国公张世泽请求觐见,将守军的情况汇报了一番。
崇祯二话不说,让人将宫中的金银玉器什么的统统拉到内城鸣玉坊变卖了,全都充作军饷,激励守城将士好好守城。
至于吴襄要的一百万两银子,他一个铜板都不会给,吴三桂爱来不来!
这一天,崇祯想通了很多事情,他再次发出募捐,让群臣和京师富商大户捐资助饷,进行最后一波压榨,同样也是对满朝文武的最后一次考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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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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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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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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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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