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郑芝豹趴在地上不说话,郑鸿逵叹了一口气道:“老五,时间不多了,你好好想想吧,反正我是不会为了些许利益,让郑家这些水师兄弟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对于郑鸿逵的服软,郑芝豹并没有投桃报李,心中恨意更盛,咬牙切齿低喝道:“吃里扒外的东西,受死吧!”
他抄起身边的倭刀,猛的跳起,再次看向转身就走的郑鸿逵。
郑鸿逵听到身后刀风骤起,猝不及防之下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他下意识的抬起了左臂格挡。
然而血肉之躯如何能挡住锋利的倭刀,毕竟郑鸿逵不是玩胸口碎大石的,更没有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等防身绝技。
郑鸿逵只觉得手臂处传来一阵冰凉,只见半截小臂竟被齐刷刷的切断,跌落在地面上,紧随而至的就是锥心刺骨的剧痛。
郑鸿逵以左手紧紧攥着右小臂切口处,试图阻止失血加速,他咬牙切齿道:“郑芝豹,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郑芝豹似乎也被眼前的惨况惊呆了,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应对,原来他暴怒之下只想着挥刀给四哥还以颜色,却没料到郑鸿逵竟然躲避不过,他不是武进士吗?
郑芝豹下意识的问道:“老四,你平时不是说自己力能徒手碎石,刀枪不入吗?”
郑鸿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离开了,他并非不恨郑芝豹,而是性命要紧,这混账玩意万一起了歹念,弄死自己怎么办?
果然,看着郑鸿逵离去的背影,郑芝豹眼中泛着寒光,心中想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砍死当场!
“轰!轰!轰......”
忽然间,一阵炮响声和炮弹击打船舷的声音响起,靖海舰队的大型主力战船追了上来。
郑芝豹吓了一跳,连忙呵斥道:“都他娘的愣着作甚,给老子放炮御敌啊!”
因为两个主将之间的变故太过突然,盖伦船上的郑家水兵们一时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直到郑芝豹怒吼了一句,大伙这才如梦方醒。
火炮齐射再度响起,如冰雹火雨般的弹丸就砸在距离郑芝豹不过十几步远的甲板,还有十几发链弹打中了风帆,破开了几处数米长的大口子,使得盖伦船速度大减,船上的水兵们无不色变畏惧。
郑芝豹在甲板上扫了周围海域一眼,见七八艘大型战船追了过来,猛然喝道:“快打旗语,让周围的战船全部过来!”
郑芝豹慌了,感觉这场大战危险了,他扫了一眼郑鸿逵刚刚的位置,却发现他早没了身影。
靖海舰队各舰一齐发炮轰击,不多时,盖伦船上的郑家水师也开始发炮还击,刹时间,双方各舰百炮一齐怒放,硝烟弥漫,海水沸腾。
双方旗舰都在挥着令旗调动援军,东澳岛周围二百多艘战舰已经打得乱成了一锅粥,靖海舰队第一次使用线列阵,还不熟练,没撑多久就被打散了。
双方战船不断被击沉,也有不少战船已经接上了头,开始登船血拼,上演着海上陆战的老把戏。
见两艘旗舰在一边干了起来,主将又在召唤援兵,郑家水师三十余艘得空的战船纷纷回防,救援旗舰盖伦船。
然而靖海舰队也意识到了此间的重要性,一边拦截一边纠缠,再次缠斗在了一起,状况极为的惨烈。
然而,就在这群热血官兵誓死血战的时候,先是战况失利的靖海舰队几艘小型战船畏敌逃窜,然后郑家战况堪忧,郑家战船也开始打了鸡血似的的玩命狂奔。
经过三个时辰惨烈的海战,随着郑家水师旗舰盖伦船被击沉,郑芝豹被俘,东澳大海战终于以靖海舰队的胜利而结束。
靖海舰队损失五十五艘大小战船,死伤官兵约一千三百人,其中包括六艘八百料以上的大型战船,这些大型战船身体庞大笨拙,机动能力很大,大多是被郑家的火船抵进烧毁。
而郑家水师,包括自燃的火船,一共损失九十多艘战船,伤亡两千多人,其余船只在面对旗舰被击沉后全线溃败,逃往泉州。
看着被捆成了粽子的郑芝豹,以及几艘慌不择路逃窜时搁浅在南澳岛的郑家水师,沈寿崇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没想到这次攻击东澳岛的行动,亦或是说豪赌竟然如此顺利,果然起到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副总兵黄斌卿收起望远镜,第一次用一种由衷赞赏的眼光审视着这位舰队总兵,他说道:“沈军门,今日一战功成,皇太子殿下必然欣喜,到时封官加爵并非难事啊!”xǐυmь.℃òm
一旁的副总兵沈廷扬也笑呵呵的,心情大畅。
沈寿崇没有接茬,看着自己手下那几艘逃跑折回的战船,立时喝道:“来人!将临战脱逃者,全部押上甲板,杀头祭旗!”
看着杀气腾腾的总兵大人,周围各将立马收起了笑容,变得一脸严肃,更没人敢求情。
几个把总和几十名水兵被押在旗舰甲板上跪在船头,人人一脸惊恐,大呼饶命。
沈寿崇冷眼看着周围众将,大声道:“皇太子殿下最重军纪,而他们,这些混账东西,居然敢临阵脱逃坏我军纪!”
沈寿崇亲自提着砍刀来到甲板,扬刀指着面前跪着一群的逃兵,厉声喝道:“今日本将酒按大明军纪之《七杀令》,处决这些逃兵,向我大明皇家海军所有将士严肃军纪!”
“噗!”的一声,他面前的一名把总头颅被当场砍落。
沈寿崇扔掉大刀,对行刑的士兵挥了挥手道:“将他们全都砍了!”
此番靖海舰队虽有大功,但沈寿崇不敢骄傲,大明皇家海军刚刚成立,这一战虽然赢了,却也是惨胜,且还有逃兵出现。
他深知大明皇家海军的路还很长,按照皇太子的规划,现在的靖海舰队,就像是个乞丐。
想要成为海上霸主,船坚炮利是基础,科技和军纪才是灵魂,科技不用自己操心,自己只能管好军纪。
忽然间,一名水兵大呼道:“大人,南面出现大量战船!”
沈寿崇一惊,拿着望远镜向南看去,果然发现了一列舰队驶来,看他们的高大的船型,竟然是清一色的西班牙战船?
黄斌卿也认得了战船的样子,他紧张道:“大人,他们都是大佛郎机人,应该是从东番北面过来的。”
沈寿崇点了点头,只怕这些大佛郎机人来者不善,或许是专门来做黄雀的。
不过驶来的西班牙战舰并不多,只有几艘,他们要防着台湾岛南部的荷兰人,自然不会派出全部力量(历史上在明年这个时候,西班牙人就被荷兰人从台湾赶走了)
沈寿崇道:“打出旗语,这里是大明海域,让他们速速离去!”
靖海舰队连续打出三遍旗语,然而西班牙舰队依旧速度不减,向这边驶来。
沈寿崇当即立断道:“所有战船鸣炮一轮警告,只要他们敢进入我舰队射程之内,立即开炮击沉!”
“是!”
“开炮!”
“轰!轰!轰.......”
靖海舰队数百门火炮陆续发出轰鸣,一时间炮声震天,一两里外数百道水柱参差不齐的飞起。
西班牙舰队的速度明显降低了,在缓慢飘荡一阵子后,最终调转船头,向南驶去。
“老子迟早要率大明皇家海军,也上他们国家的海域溜达一圈!”
沈寿崇呸了一声,举起令旗道:“传令,起航,登陆泉州!”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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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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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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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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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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