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
“哥哥?”大卫瞧着眼前的男人,他靠在栏杆上,像是在审视犯人一般,“你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我,还是客套一下。”他注意到关伯兰的眼睛和自己的一样,是近乎黑色的深棕。
“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不是吗?”画着浓妆的男人露出笑容,他的皮肤上涂抹着一层厚重的□□,眼睛简单的勾勒着蓝色的眼线,嘴上的笑容是顺着脸上的疤痕描画的,刺目的猩红色,“只是你没有想到最近不怕死的小人物会是我。”
“关伯兰你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的多。”大卫叹了口气,“约瑟安娜应该很喜欢你。”
关伯兰伸出臂膀钩住大卫爵士,他瘪瘪嘴,翻了一个白眼,“约瑟安娜,约瑟安娜,我更加喜欢她叫黛娅的时候,不过约瑟安娜也很好听,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你知道吗,我一开始很讨厌这个女人,她看上去,怎么说呢,就像一只充满攻击性的小猫,一点也不讨人喜欢,看谁都像是敌人,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可以解决一切。”
“听上去你对她很有意见了。”大卫的目光落在演出上,他推开关伯兰的手,“我觉得你有话要和我说,单独谈谈?”
“是的,的确如此,但不是现在单独聊聊天,今天的演出倒是很有意思,”关伯兰拍了拍手,好像在抖掉灰尘,他白色的手套上面其实什么也没有,干干净净的。“我好不容易才将他从金碧辉煌的宫殿拖出来,就好像他偷出我一样,不过是国王的命令,我这也是女王的命令,仁慈的女王啊,一个人养了不少的野狗。”
“为什么是我们可爱的大法官?”大卫指了指真正惊慌失措逃跑的男人。
“你忘记了,他也有参与的份,”关伯兰指了指自己的笑容,“父亲也很不喜欢他对吗?”
大卫摇摇头,“游戏里面没有绝对的敌人,关伯兰。”
“是的,我也赞同,只是,我的兄长,如果我是我的父亲我会怎么干?”关伯兰打着哈欠,“我太困了,这几天一直在忙。”
“你想换上自己的人,可是你又有什么好主意?”大卫不屑的道,“你还没有封爵。事实上我对你是否明白规则都秉持怀疑的态度。”
“怀疑的态度,你的确应该对一切事物都怀疑,至于封爵,马上就要了,不是吗?我猜那位总是一副温和模样的女王早告诉你一切。哥哥你大概很不甘心。”关伯兰斜眼,他的眼睛宛如黑暗中的狼。“还是,你不喜欢我叫你哥哥?”
大卫推了一下关伯兰,然后转身准备走。“我不喜欢你的哑谜。你会觉得我在嫉妒你?”
关伯兰一把拉住了他,“我只要约瑟安娜,其他的都是你的。”
他看着大卫,目光坚毅,单纯得和孩童一般。
“你不是很讨厌她的吗?”大卫笑道,充满了讽刺。关伯兰看样子很重视感情。“你在意的东西很可能会是你的弱点。”
关伯兰重复道,“弱点,哦,弱点,她就像一朵玫瑰,不过你见过纯金的玫瑰凋谢的吗?”
“约瑟安娜是有些本事,但在这个世界,她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的角色,吸血鬼,狼人,还有恶魔,她最多可以保护自己的小命,可是她大概和你一样蠢。”
“我当英雄,哦,这个词让我反胃。”关伯兰瞧着正在搏斗的老法官,“你看,这个家伙会在几分钟后被折磨死。”
大卫顺着关伯兰的目光瞧去。
此时这里只有人群的尖叫和诡异的光。
他是拿什么来照明的,透过玻璃?
“我刚刚听你的口气你对约瑟安娜似乎有怨言。”大卫的话题转回到安全的地方,他不想了解自己的弟弟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暂时不想知道。
有人流血...............琇書網
大卫闻到了空气中新鲜的血液。
是匕首,有人在这里杀人。
“那是年少无知的时候,你相信人可以活在不同的时空吗?”关伯兰轻描淡写的问。“可能之前的时空里,我对她颇有意见,也许也是很喜欢的。”
“我对人怎么活不感兴趣,我只是要你简单明了。”大卫道,他今天没有兴趣听关伯兰讲述自己迷恋约瑟安娜的故事。
很热,很吵闹。
大卫满脑子都是噪音,还有喉咙干涩到让他要忍不住..........
要喝...........
“我简单明了的告诉你了,你自己看表演。”关伯兰指着下沉舞台的表演。他似笑非笑的脸笼罩上一层诡异昏暗的光。在这似绿似蓝的光线下,关伯兰的眼睛深邃而又空洞。
银色的蟒蛇缠绕上了老伯爵法官,他脸上满是汗珠和泪水。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巨蟒就缠绕的他更紧。
他的眼睛睁大,大到眼球几乎要爆出来了。
“这里并不安全。”大卫指出。
“我看不是的,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彼此。”关伯兰摊摊手。“你看大家都在期待蟒蛇咬死那老头。如果是其他的大人物,我猜大家会更加喜欢。”
“你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关伯兰,你们都是疯子,是疯子。”大卫扶额,他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舒服,这种感觉很少出现,“约瑟安娜她也是,她,你知道吗,她也喜欢捉弄类似蟒蛇晚餐的人,不止一次,有的时候是女王的命令,有的时候是出于自己的私心。”
大卫的眼睛开始干涩,他感到视线模糊了,开始眩晕。
那个生着两个头颅的身体纤细美丽,他们坐在圆环上,漂亮的脸宛如天使。在他们的脚下,蟒蛇正在享受晚餐。
“老法官一定没有少吃晚饭。”关伯兰扶住要昏倒的大卫。“我带你离开这里,看样子我们的大人不适应这种表演啦。”
“关伯兰,你对我做了什么。”大卫瞧着关伯兰的眼睛,此时这张小丑脸愈发的诡异起来。他的眼睛,是。
全黑的。
【休息室】
大卫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长椅上,一匹狼窝在他身边。
“这里..........”
他坐起来,勉强站立。身边的狼也跟着起身,它像一只温柔的大狗一样用脑袋顶住大卫,好像是避免他摔倒。
“好吧,谢谢你。”大卫摸了摸狼的小脑袋。
“他叫何莫人,”关伯兰拉开了帘幕走了进来。
大卫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舞台的化妆间里面。
空间不大,但很整洁。
东西都收拾的很规整。
“很抱歉刚才的事情。”关伯兰手里面拿着一个白色的毛巾,他一只手擦脸上的水一只手拿起一壶热水。
“红茶?”他问。
大卫摇摇头。
“只有水?”关伯兰问。
大卫点点头。
他卸掉了妆容,只留下苍白和疲倦。大卫想,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其实有一种微妙的脆弱感,他的眼睛总是会不自然的流露出悲伤,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使他快乐的事物,可在短暂的悲伤之后,他的眼睛又浮现出迷醉的迷狂,就好像是酒神身在冥府听着鬼魂夜泣。
“银粉,很纯的,杀死一只长老都可以,是你自己暴露的。”关伯兰递给大卫一个杯子。
大卫接过水,喝了一口。
“什么时候的事情。”关伯兰发问。
“你先告诉我有关你的事情。”大卫的目光冷冽如寒冰。
“我告诉过你了,我只想要约瑟安娜,其他的实际权力属于你,依旧是你的,”关伯兰坐在一把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面镜子。大卫通过镜子的反射看见关伯兰脸上的表情,诡异的笑,那是残酷的疤痕,永远的凝固了他的表情。
“不在意那些,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我不喜欢猜哑谜。”大卫语气严肃起来。
“除去你无法理解的,我可以告诉你我你需要知道的。”关伯兰扭过头,他看着大卫。
“你找我来的目的。”大卫问。
“让我们相信未来吧,我的好兄长,我对当英雄不敢兴趣,你看当这个世界和平美好的时候,人们愿意幻想一些英雄来取乐,可惜人类社会从来没有和平安稳的时候,我说的这些你大概也是认同的。”他缓慢的开口,语气平和,这个人安静的好像温顺的动物。
“可是,人们需要其他的角色来代替,冥府的神,那些不理智的,可怖的,真实的神。”关伯兰站起来,这时狼来到他的身边。
关伯兰半蹲着,摸了摸狼的嘴。
“尖牙利齿,那是肉食动物的武器,对于人类来说,我们有统治的艺术。”关伯兰的脸上挂着笑,刺目的疤痕。
“女王的爪牙?”大卫说道,他猜想关伯兰要当女王养在黑夜中的狼,权力的武器。
“不,大错特错了,我的兄长,我对当谁的狗不感兴趣,当然除了约瑟安娜的,”关伯兰提起这个名字忍不住笑了,很温柔的笑,那是真实的笑意,夹杂在那丑陋的疤痕中。“我有我自己的立场,这个国家有太多阴沟里面的老鼠。”
“你要当黑暗世界的国王。”
“不是国王,我认为一切制度都无聊透顶。我的意思是自由的愚人。”
大卫赫然发现墙上挂着的一张牌。
那是一个年轻无畏的人,华丽的袍子衣角却破烂,眼睛看向前方,不顾脚下的危险,满怀热情的毁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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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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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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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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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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