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
雨水打在约瑟安娜的脸上,她提着裙摆,跨过一道水洼,她庆幸好在今天自己穿得衣服不算繁复。约瑟安娜放下裙摆,将手中的伞收起。
她站在破败的天使像下,六翼天使的翅膀为她遮风避雨,这时约瑟安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阴云密布。
这是伦敦最为普遍的天气,极为普通的天气。
可这偏偏普通的一天让她感到异常的不安。
“关伯兰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有了不详的预感,“或许就像莉莉丝夫人说的那样。他只是做了他的选择。”
约瑟安娜回忆起过往的种种,她发现自己其实对关伯兰的经历知之甚少,她不是那种热爱打探他人过去的人,特别是针对自己爱的人,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在相处中客观的事实。至于过往和他人的评价,约瑟安娜只当成参考。关伯兰不是撒谎,他只是刻意回避一些细节,因为他本身就够混乱和迷茫的,他可不会理性的表达出他立场。m.χIùmЬ.CǒM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接着是一道惊雷。
面前不远处的墓地上惊起乌鸦。
约瑟安娜想起在这个世界中第一次遇上关伯兰的晚上。
那天很糟糕,闪电,惊雷,还有阴郁的古堡。
他来古堡杀人,作为一个雇佣者,他们两个还在图书馆中打了一架,当时很有意思,她觉得自己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对他感兴趣了。关伯兰想来也是。
若是说爱情的过程,他们两个是一直很顺利的,没有误会和争执。剧情都是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的。
她既是关伯兰灵魂的伴侣,黛娅。同时也是他梦寐以求的极致物欲,高贵的公爵。
可除了爱情,约瑟安娜对关伯兰并不是很了解,她只能了解他需要她的那部分。但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段关系不都如此吗?人都不可能完全了解自己。
关伯兰。
现在他干掉了此前的主人。又拥有了权利和地位。
他会干什么呢?
报复这个世界?还是执行并不正常的次序?
开枪?
约瑟安娜感到怀中的那把燧发枪很冷,就像冰一样。
这是关伯兰送她的礼物。
可惜一直没有用。
现在她需要开枪,重击关伯兰。
她需要相信他,同时也需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假如她不相信关伯兰的立场,子弹也可以让他冷静。
听了莉莉丝的话之后,约瑟安娜的内心中还是起了一丝波澜。
“要是这个混蛋准备做什么蠢事,我还真的要给他点教训。”约瑟安娜深吸一口气,她淋着雨走进那座关伯兰说的教堂。
*
恶魔蒙德的真身很少来人间,但他喜欢和人类交流,大概一个世纪会更换三个身份混迹人间,和人类游戏。这一次他按照惯例来危害人间,不过这也只是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待的,他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则更加倾向于将之比喻为打扫农场。人类是高级生物饲养的牲畜,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被优化管理,现在他们就是在规训人类,同时建造新的次序。这是高阶生物的游戏,十分有趣的游戏。
不过这个世纪出了一些小小的麻烦。
斯图亚特王朝的那个愚蠢的女王和一些没有见识的贵族撕毁了协约,他们居然公开和高于人类的生物为敌,虽然他们这个组织并不代表整个种族,也没有囊括所有的种族,但他们依旧可以代表某些东西,比如真理,他们对于人类来说就是客观存在的真理,绝对的权威,不可以被质疑。冒犯?
好在还有明白事理的家伙。他对眼前算半个同类的男人颇有好感。
这个面容怪诞的男人的眼中总有一种奇特的怒气。
就好像天生渴望毁灭一般。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这个拥有人类灵魂的男人保持怀疑。
“最后,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恶魔开口,他和其他的同伴不一样,他熟悉人类的狡猾。“我只是觉得打开这个封印很危险,你要是个两面派怎么办。”
关伯兰对他的话没有产生愤怒和质疑,他只是冷静的看着他。用他那一如既往深不可测的眼神。
“我只是希望达到我的目标。”眼前的男人将袖子的纽扣整理好,他没有看向恶魔,“是我告诉你们这个地方的用处的,我想这可以证明我的忠诚,你们也别忘记,杀死女王的势力的也是我。你们当中除了黑天使和狼人其余的家伙连那些机构的门都摸不进去。”
关伯兰的语气很平和谦逊,倒没有讽刺的意味,但但措辞中淡淡的嘲笑还是激怒了一些人。
“低贱的人类,要不是那个女人手里面握着圣物,我们可以进去的。”说话的是一只缺乏智慧的魔族。
恶魔蒙德知道关伯兰并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你们有你们的任务,我有我们目标,我们不谋而合,您瞧,我需要一个新的世界,那一定要颠覆旧的,就像伦敦的大火,你们是我的大火。”关伯兰一边说一边开始在地上画着符咒。
他在建立一个通道。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我的牺牲就白费了。”他笑了笑,“我人性的那一面可是贪恋着世俗的美好。”
他一边说着,突然很不自然的看向左边。
恶魔蒙德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他准备去察看,可还没有等他反应,一道银光闪过,接着那个混血的恶魔倒在了血泊中。他的血溅在刚刚画了一半的符咒上。
*
“看来你这段时间真的去干蠢事了?”约瑟安娜放下枪,她从雨中走来。全然不顾其他人。
她的行为让一些人感到不满,觉得这个人类非常的目中无人。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约瑟安娜身上的时候,她只是当作是伦敦的冷风刮过。
“好吧,我就知道你不是个正常的家伙。”约瑟安娜傲慢着看着狼狈站起来的关伯兰一眼,“你违背了和安妮女王的约定,即便你是我的丈夫我也不能和你站在一边。”
“我只需要和你站在一边就可以了。现在你回去,按照我说的做。”关伯兰没有理会伤口,径直走到约瑟安娜的面前。
他伏在她耳边小声道,“我的演技一向比你好,我的金玫瑰。”
他笑着,这一次他没有戴上面具,丑陋的疤痕不再是他的心病。
约瑟安娜感到脊背发亮。
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现在她感到寒冷。
“你要招呼地狱的恶鬼,杀害我土地上的无辜者。”约瑟安娜质问。她不恨关伯兰,实际上她还爱着他,可她明白了一件事,关伯兰的三观不可能和她一致。
他们经历不同,注定是两种人。
“我的主人。”关伯兰手上还沾染着鲜血,他捧住约瑟安娜的脸颊,“你需要好好睡一觉,那些地狱的魔鬼不会一下子毁灭你的世界,只是潘多拉的魔盒。”
约瑟安娜感到脸上的血是浑浊的腥臭的。
他在她脸上用血画出一个笑脸。
“滚开,现在我没有空和你说这些。”她感动矛盾却不觉得恐惧,即便她现在孤身一人和一群怪物呆在一起。
“她是。”一个穿着紫袍的男人问道,他是狼人。纯种的狼人,和于苏斯那种流浪者不同,他是永远领土和权利的贵族。
“安妮女王送给我的礼物。”关伯兰抱住约瑟安娜。
约瑟安娜试图推开他,但是失败了。
“我不是礼物。”
关伯兰笑出声,“好了你不是礼物,我的妻子,但现在你的正义对我来说是一种浪费,好好睡一觉吧。”
约瑟安娜皱起眉头,她看着关伯兰觉得他是如此的陌生。
嘴唇被压住。约瑟安娜感到极度的恶心,太冰冷了,就像有蛇爬过一样。
她准备挣脱,可什么用都没有。
接着她闻到了一阵诡异的香味。
“该死,你对我做了什么?你之前是在说谎吗?”
“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关伯兰说着,他将快昏迷的约瑟安娜抱在怀中。
“还好你穿着得是件黑色的裙子。”他说,“要是其他颜色的,染上血我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约瑟安娜感到视线模糊,她一脸不悦道,“滚,你现在就............”
*
轰鸣声。
街道上的人以为是响雷。
于苏斯靠在墙上,看着远处的硝烟,像有人在那里燃了把火。何莫人竖起耳朵,不时嚎叫几句,过路的行人吓了一跳。
“只是狗,不是狼。”于苏斯准备点燃烟斗,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点不着“该死,这下雨还刮风。”
“天啊,上面是什么东西。”一位女士尖叫道。
这里是闹市区,人群聚集,不一会就引发了骚乱。
行人纷纷抬头,看着天空中渐渐俯冲下来的黑点。
于苏斯感觉不妙,他将烟斗收回风衣中,“该死,怎么放出这些鬼东西了。”
他招呼何莫人匆匆走去。
*
安妮女王躺在病榻上,她神情恍惚,手里面握着十字架,是天主教的十字架。
“我听见了,那个声音,是他把恶魔放出来了。”
“不,不会的。”乔治亲王坐在她床前,神态怡然自得,似乎安妮女王的痛苦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我就知道不应该信任你们,他放出了恶魔。那些怪物。我们要幅付出代价的。”她说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上帝啊,棋盘上的棋子死了一半。我不应该相信你。”
乔治亲王看了安妮女王一样,“我亲爱的妻子,是你先信任他的,现在可不能怪我。”
他上前温柔的给女王擦擦汗。
“我的宫廷女官到哪里去了。”她叫喊着。
“她怕不是逃命去了。安妮,我的陛下,您选择情人的眼光一向不是太好。”乔治亲王揶揄道,“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最起码这里有我。”
“该死的,有你,我更加不能放心。”安妮女王难得发脾气。“你别带你的情人来我的宫廷。”
“好了,你最好乖乖躺着,”乔治亲王这时从精巧的果盘中拿出一个苹果,他又从身上取下小刀,“如果关伯兰叛变,他身上的魔咒会反噬他。”
乔治亲王一般削苹果一边说着,他安静的出奇。“我的情人可没有像您的那样张扬,好了。你放心。他之前找过我们的,我相信他。”
“你信任他,可他是你害的。”安妮冷笑一声。
“不不不,是您的父亲的主意。我只是帮了一个小忙而已,好了,他们父子谁都不清楚我们在扳倒他们家族的游戏中扮演什么角色,就让这个秘密烂在历史中。”
他给安妮女王递上一块苹果。
“只是一出戏。”他说道。“你说的没有错,感情是个好东西,感谢我们漂亮的妹妹,约瑟安娜。她是只好杂种猫。您父亲留给您最好的武器。我们宫廷中的宠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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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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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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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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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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