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祭司带着他转向了一条黑暗的通道,巷道间的灯火已经隔得很远了,连散发出的光芒也十分的微弱。“很快你就再也不会疼了,那时候再感激我也来得及。”
“那时候我估计更想弄死你。”
“说的你好像现在不想一样。”祭司斜眼来看他,头微微右偏。
面上不断出的打量表情。
沐雨泽抿着唇不再说话。
似乎发现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只会,他就时刻是这副隐忍而又防备的样子,明明能看出他眼底的叛逆,却偏偏不挣扎,不反抗。
这么久都没来过外来者的地方,难得出现的猎物,果真有趣。
有趣到祭司想要跟他聊些别的东西。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你的神没有告诉你么?”沐雨泽回答的并不快,却并没有让气氛冷场的意思。
他虽然不屑也厌弃这个地方,但不代表他现在要惹恼任何人,给自己之后的行动添麻烦。
“听你说话,总让我感觉有些不爽。”祭司终于拽着手链停住了脚步,沐雨泽一时没反应过来,踉跄着停在原地。
如果不是祭司突然扶了他一把,他可能会因为三心二意跌到地上。
“但是偏偏,莫名其妙的感觉,跟你说话是件让我感到舒服的事情,看来,以后我的生活,也能有趣不少。”
“能成为你的乐趣,可真是我的悲哀。”沐雨泽没有丝毫感激之意。
他不觉的以伤害他为目的的人暂时的保护,是什么值得他感激的事情。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要怨恨,想想你以后可以拥有永恒的岁月,不是一件值得感激的事情么?即使是以罪人的身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你的世界,应该有着一个叫秦始皇的人,谋求仙道,妄图长生,为此做出了无数的牺牲。”
“而现在,无限的生命是你唾手可得事情。”
沐雨泽有些恍然,祭司话语中仿佛带着无穷的魔力,甚至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地穴中的。
这里有着许多整齐的木架,上面放着一个个排料,地上还放了许多的坛子。
各种香料还有未知物品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腻人。
冰凉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交叠在了沐雨泽的手掌上,手指分开从他的指缝中穿过,带着沐雨泽的手抬了起来。
声音是从耳旁传来的,却又仿佛像是在天际一般渺远。
“现在,我们来看看,独属于你的宿命吧。”
黯淡的眼瞳半阖着,沐雨泽受着祭司力道的牵引,自左向右缓缓移动着手臂。
在某一刻,他如同牵线傀儡一般的动作突然多了一瞬无法控制的轻颤。
“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宿命。”祭司的声音十分温柔。
沐雨泽眼神瞬间清醒,表情难看的戳在原地,感受着身后的人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感觉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这个祭司好邪乎。
他难道除了做那些恶心的祭祀仪式之外,还能操控别人的身体乃至思想么。
这样的话,他绝对不能在有对方在场的时候向着逃跑。
正在他垂眸思量的时候,祭司已经不知道手指沾了什么朝着他走了过来。
这个气味——
“很熟悉吧,在你们那里,应该被称作香油。”沐雨泽听着对方有些蹩脚的普通话,居然有闲心生出几分好笑的情绪。
但很快,随着祭司的手指抹在他脸上,将那股腻人的气味留在他脸上之后,沐雨泽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是仪式很重要的一部分。”祭司眼睛亮亮的,“最重要的配料。”
“第一次就选中了这个,果然是最重要的祭品。”
见了鬼了祭品!
沐雨泽心中暗骂不已,却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到了他身后的祭司扣住了手腕,“伸出你的食指,乖。”
像是安抚小动物一样的语气。
沐雨泽感觉自己心中憋闷不已。
他真的无法忍耐下去了。
再多来几次他估计的得疯,尤其是这种毫无反抗的自己,他都瞧不起!
除了抓住他右手的那只手,祭司的左臂紧紧揽在他的腰间,用了沐雨泽甚至感觉喘不过气儿来的力道。
“选个屁!”沐雨泽右手像是被钳子制住了,指尖都发着疼,根本没法用处半分力道。
心底突然滋生的暴虐情绪和某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勇气,让沐雨泽一时头脑发懵,抬起了唯一能够活动的左手手臂,手肘大力向后顶去。
因为方向问题,沐雨泽眼底闪烁的浅蓝色光线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真是不禁夸。”祭司松开手,迅速躲过了他的攻击。
在一手肘顶过去之后沐雨泽就后悔了,可惜开工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到了眼下的情况,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攻击下去了。
沐雨泽被放松了钳制的右手攥成拳头,照着祭司脸上砸了过去,同时一脚踢向祭司的下.体。
=。=这种妹子攻击色狼的招数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啊喂。
实力差距太大,他只能试试这种下三滥招数能不能站点儿便宜了。
祭司很轻松的一晃身便避开了沐雨泽的攻击。
沐雨泽奔上脖子上就挂着沉甸甸的锁链,这一连串动作,没打着人反而自己被铁链砸了几下狠的。
眼瞅着祭司像是逗弄不听话的宠物一般的态度。
沐雨泽果断反身朝着门口逃去。
祭司眼底滑过一丝讶异。
他像是直接在原地消失了,转眼之间便堵在了门口。
“你觉得你逃得出去?”发现祭品想要逃跑的祭司没了刚刚好整以暇的心情和态度,表情十分冷漠的看着此刻被他扼住脖颈的人。
沐雨泽呼吸困难的挣扎着。
果然,在这个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会这样被掐死么。
沐雨泽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满心的后悔与不甘。
又是那句该死的问句!
“想不想放弃,来让我代替你,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他有些茫然的想要同意,可在这个时候,久违的空气重新冲入肺腑。
祭司将他朝着木架丢了出去。
力道控制的刚刚好。
被他撞到的木架剧烈晃动了两下,但居然最后并未倒下来。
可能也跟那木架不远处就是墙壁有关。
沐雨泽十分凄惨的摔在木架的不远处,被整齐摆放在木架上的香料洋洋洒洒的落下来了一堆。
有的是完整的叶片,可有的也是粉末。
此刻执着于呼吸的沐雨泽被呛的够呛。
此刻被吸入鼻腔的空气冷冽的过分,甚至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那是血的味道。
祭司走到他身前,蹲下了身子,手扯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拉起来。
“你可以想着反抗,哭闹,骂街,但是,给你一个忠告,最好永远不要有任何关于逃跑的行动和想法,不然你会比成为一个祭品凄惨太多。”
沐雨泽眼底是毫无掩饰的怨恨。
祭司却像是受到了安抚一般,又露出了笑容,“没错,愤怒怨恨吧,这样的情绪,是仪式最好的调味品,只有这样,罪人才能在之后更深刻的忏悔。”
祭司扯着沐雨泽脖子上垂下的锁链,将人拖拽到架子旁边。“看见了么,就算你不愿意选择,神也帮你选好了一切,甚至更加迅速。”
沐雨泽不屑的笑着吐了一口血沫,对于自己此刻凄惨的状况竟似毫不在意,“原来你将自己标榜为神么。”
“在这里,我难道不是么?”祭司的反问让沐雨泽哑口无言。
又被关回了阴森的地牢。
沐雨泽双手环胸蹲在角落里,身上多了许多青紫的伤口,当时不觉的有什么,现在一动便是像要撕裂神经一般的剧痛。
尤其脖颈上的伤口,颈部的锁链已经被摘下去了,却仍旧留下了一层凄惨的紫色伤口。
沐雨泽疼的有些麻木了。
可看着手腕上指印形状的青色,沐雨泽心底爬上了一抹释然。
在伤好之前,仪式是不会开始的,祭品必须是毫无缺憾的,尤其是这种外伤。
这也是他给自己争取来的时间。
在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做出攻击的举动之后,沐雨泽就迅速改变了自己的策略。
那个祭司太可怕了,他不能等到完成第一次仪式之后再想逃跑的事。
那个祭司身上的能力,真的像是妖邪一般邪乎,除了强大的力量之外,他居然还能瞬移,如果这样的话,那祭祀仪式如果被打断,沐雨泽不敢想象自己会承担怎样的后果,单说他身为祭品的身份,会不会惹来这里信奉的那位神的惩罚都是个未知数。
而且,那个变态祭司居然说被迫进行仪式的人会忏悔?
恐怕在仪式进行中还有什么催眠或者改变别人思想的手段,先开始准备往祭坛上躺个一两次的沐雨泽现在半点儿心思都没有了。
他就想好好活着,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活着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将这个仪式,这个所谓的长生秘术反馈给贺先生。
他再也不想到这个地方来了。
他不光为自己而活。
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他行善的余地了,这个世界的艾格拉,那里人们的眼神,即使是在梦中看到的,那些满含恶意的眼神,分明跟这个祭司是一丘之貉。
这个堕落的地方,没有半点儿值得拯救的余温。
除了像他这样的傻子,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人再想到艾格拉这个地方了吧。
这个已经被世人遗忘的地方。
洛璃动了动自己已经恢复完全的手脚,推开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突然出现的人影瞬间引起了在周围巡察的便衣的注意。
“谁在上面!”
洛璃弯着眼睛笑了笑,一个响指便消失在了原地。
幸好她将那具身体带回来了,虽然现在还没办法将她的狐躯也弄进来,但是有了来自于那具身体中近乎源源不断的法力支持,让她现在即使满身的霉运也能正常使用法术。
这简直是不能再幸福的一件事了。
只是回到身体里,仍旧感应不到沐雨泽具体所在的位置,让洛璃十分头疼。
她飞在天上,有些茫然的四处望着,犹豫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去学校碰碰运气。
万一仅仅是因为她离开而导致契约的力量减弱了呢,洛璃思索片刻便打定了主意,幸好她当初在自己的小家里留了符咒,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回去。
洛璃伸手覆在门锁上,直接无风契合的用沙石之力凝聚出了一把钥匙,她原来的钥匙早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不过区区一道门锁,只要是有锁孔的,在洛璃面前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洛璃伸手拉开防盗门,屋内长期没有换气的憋闷味道瞬间扑面而出。
洛璃脸色难看的看着桌子上被一堆苍蝇覆盖着的几个烂水果。
这是多久没人回来了?!
桌上的水果都不知道处理下的么!
洛璃十分郁闷的摸着自己的心脏,忍着将整个房子拆了的暴躁情绪将自己的小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同时心里把沐雨泽骂了个半死。
有没有搞错,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沐雨泽应该很清楚了,居然敢在桌面上剩烂水果把整个房子搞臭,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她的哈!
她‘死了’的这段时间,不知道那个家伙在搞些什么。
洛璃并不知道沐雨泽离开之前也曾将屋子打扫过一次,桌上那些水果本来他是洗完之后准备带走的,结果走之前光顾着行李箱,反而将那些无关紧要的水果给忘记了。
这也是这屋子里味道那么奇怪的重要原因。
洛璃在屋子里拍苍蝇就忙活了半个小时。
还是用法力拍的!
还是那句话,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真的很想直接将这个屋子给拆了!
洛璃敞开着房门窗户给自己久未通风的屋子换着气儿,自己则坐在门口发着呆。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学生下课的时间,楼道口传来两道熟悉的声音,一男一女一边聊着天儿一边往楼上走来。
洛璃皱了皱鼻子,要上来的人,她应该认识......
大胖拎着两兜子吃的,蔷薇小鸟依人一般走在他旁边,手中捧着一杯西瓜沙冰,正往大胖嘴边递过去。
“hi,好久不见。”洛璃露出了一个笑,首先跟她俩打了个招呼,“你们怎么跑这边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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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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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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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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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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