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霖在体检前的暗示已经将游戏幕后的帷幕拉开一角,后面隐藏的阴谋虽然仍然晦暗不明,但由魔女犯下的谋杀案中,被害人名为阴谋。
白细手指正在捏住卡片的一角,在窗外透露进来的灯光折射下,卡片上的暗纹清晰地展现在少女的眼前——像是藤蔓,弯曲柔软,复杂的姿态如同贵族的纹章般透着某种沉淀于时间的特殊。
她忽然眯起眼,几乎是无法抑制地冷笑了一声。
卡片上用花体写着「可怜的羔羊赠礼」,落款则是大庭山茶熟悉的G&S公司烙印,而卡片上印的图案是一只独角的山羊。
一只站立的,用白色墨水画出来,模仿古埃及壁画风格的山羊。
深色火焰凭空从卡片的一角燃起,它们扭曲起来,缩小而又爆开,那站立的白山羊在火焰中融化,最后只剩下一团黑色的余烬。
是挑衅吗?
不。
大庭山茶撑着桌面站起来,她从窗户目望窗外,在她的视野里,缩小的城镇上方笼罩着一层暗色的屏障,似如蒙蒙细雨编织的水雾,又仿佛是密林傍晚时分浓稠压痹的瘴雾。桌上残留的渣灰蔓延出一条细长的白线,那根线穿过了窗户,像是风筝线,紧紧系在一家店铺上。
她的冷笑在唇边变为愉悦的弧度,金色的瞳孔无意识中紧缩,恍然之间,仿佛野兽般的金色竖瞳在窗帘之后锁定了踩入蛛网的猎物。
——是送上门的玩具。
“……魔女大人看到什么了吗?”
大庭霖的声音里有些颤抖,他感受到了某些他熟悉的气息,但那股熟悉他想不起对应的名字,只有深入灵魂的恐惧伴随着此刻的他。
不过让他颤抖的、恐惧的不只是熟悉感,还有大庭山茶的怒……不是怒火,那算是怒火吗?野兽捕猎时面对猎物露出势在必得的漠然,那团与狩猎本能相链接的火焰在她的眼底熊熊,那哪里算怒火。
那只是火。
燃烧的,像刚才吞噬了卡片的黑色火焰一样的火。
大庭山茶置若罔闻他的问题,她问:“那是什么地方?”
“是新开的巧克力店。”大庭霖的后腿向后退了一步,他努力克制住逃跑的本能,将头转向窗户,“还有,那是……”
“一些蠢笨的人聚集的地方。”
她替他做出了回答。
突然冒出来黑山羊信徒聚集的地方,还有那封实为挑衅的卡片,和上面游戏公司的落款,大庭山茶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
“……是的。祂的信徒曾秘密结社后便分散,用商店或者其他来传教。”大庭霖说。
只是按理说,其实不应该出现在并盛。m.xiumb.com
祂曾经出现在并盛是因为有最特殊的媒介在这里,但是祂的信徒却其实不应该出现,因为这里有世界基石——命定的守护人。
那个极端又麻烦的地球人不可能容忍……等等,什么地球人?游戏里有这个NPC吗?
大庭霖愣了一下,他忽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在想的内容,他好像只是依稀记得似乎在想……祂的信徒?记不清了。
他想不起来就放弃了回想,转而看向垂眼似乎走神的大庭山茶。在他看过去时,她离开了窗前,向门口走去。
他慌忙地跟上,“要出门吗?去那家巧克力店?还是去沢田家吗,魔女大人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和沢田纲吉他们见面了?”
大庭山茶的手抚上门把手,她的面容透着某些漠然和平静,但大庭霖却忍不住为她的话打了个抖。
“你不觉得今天很适合下一场雨吗?”
……雨女的雨吗?
大庭霖缓缓地,缓缓地沉默了。
它跟在大庭山茶的身边,在周围因为大庭山茶而聚集的惊叹声中仰头看着已经就在眼前的巧克力店的牌子,提前在心里敲响了丧钟。丧钟为这家店,以及黑山羊的信徒而鸣。
但从里面走出来的店员并不知道趴坐在门口的白猫脑子里响起了钟鸣,他只是听见门口出现了异常的骚乱,叫了几声内室的同事都没听见应答,才自己出来查看骚乱的原因。
他愣在原地,喉咙一瞬间如同被一只手攥住,呼吸放缓又忽然间紧促起来。
这是异常,但看着少女的脸,又觉得这是合理。
因为少女的魅力无法言说,任何人,来来往往的任何人走过时都无法将视线从美丽的少女身上移开,那仿佛从血管里,从心脏中震动的亘古本能让他们无法维持理智,只能抛却一切人类进化得到的理性,痴迷地望向少女——那美丽的、比太阳更为耀眼灼目的面容在此刻缓缓露出笑容,于是直面她的店员被自己的灵魂从颅顶用一根长钉钉在了原地。
他难以遏制,在痴迷之下,莫大的恐惧席卷了他。
那样的美丽——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但他盯着她,却找不到一丝人类的痕迹。
那是一个类人的怪物。
店员头一次感到毛骨悚然。
他的理智挣脱了出来。
“你、您是客人吧?”
说话的时候,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但脸上撑着非常商业化浮夸的笑容,同时他的一只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背在身后。
大庭山茶的声音很轻:“客人?”她歪了歪头,看起来除了出众的外表,和那边路过的中学生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以这么说。”
店员稍微松了口气,但是他的手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
他笑着招呼大庭山茶进去,一边跟其他挤在门口的人道歉,一边关上了门。
“您的情况有点太特殊了,我觉得还是为您单独服务,等一会再招待其他客人比较合适。”店员解释说,“您觉得呢?”
大庭山茶的目光停在关上的门一瞬,又看回了店员身上,笑容缓缓加深。
“你要怎么服务我呢?”
“那当然是看您想要什么服务了。最近店里新进了一些很不错的货,您要喜欢的话,我去拿过来。”
见到大庭山茶没有反对,店员转过身似乎想往里间去拿。就在他背过身之后,他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凝在他的脊背处,仿佛蟒蛇游走在他衣服之下的肌肤上,几乎能够感觉到鳞片的冰凉,随之而来的,还有古怪的甜腥味。他忍不住打了个抖,脚步加快走进里间。
视线消失,但是那股甜腥味却越来越强烈,店员动了动鼻子,被那股怪异的气味引得胃部一阵痉挛。那是种巧克力的香味,但没有巧克力的苦涩,而是更加接近于……腐败的,虽然不合常理,店员却感觉到那是有什么腐败发出的腥臭,可闻起来却是那样的——甜美。
他有些上瘾,迫不及待想要找到香气来源。
他停在了里间最边缘的座椅处,着魔地使劲嗅起来。那些气味越来越浓,店员低下了头,顺着方向最浓的地方去找。
那是……
熟悉的制服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撕裂成碎片,就在刚才还互相交谈过的熟悉的脸已经青白发紫,他看见他,们的喉咙往下是一团棉絮般的猩红血肉,一只狗——或者是狼,他看不清——趴在翻开的肉皮中,暗红的浆水和绿色的脓水混杂在那个动物身下蔓延,发出诡异的咀嚼声。
他知道为什么刚才没有人回应自己了。
“鬣——”店员压抑住尖叫的冲动,后退了一步,他向后背起手,身体后倾,想趁着那些怪物没有发现自己时退到身侧的一扇门里。
但他只退了一步就停在了原地,浑身的肌肉都在刹那僵硬紧绷,他惊恐地看向了一侧——
少女的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声音轻柔。
“不是要服务我吗,你想去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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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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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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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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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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