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众人围坐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眼前燃烧着的火堆。
这火是常芸用了灵力在枯树堆上点成的。在雪地里,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常芸看了看手中树枝穿着的肉块,见着熟了,递到了其他几人面前。
“吃吧。”
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最先拒绝的是聂楚凤。她从行囊里抓出一点干粮,婉拒道:“我还是吃带的干粮吧。”
其他两人纷纷附和。
只有祝蓉想了想,道谢着接过,送进口里轻轻咬了一口。
她的眼睛微微发亮。
可别说,这异兽肉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常芸自己取了一块,也沉默地嚼着。
聂楚凤低头想了想,还是对着常芸说道:“刚刚,多谢姑娘了。”
“咦……”两个咬着干粮的巫女睁大了眼睛。刚刚那力挽狂澜之笔,竟是出自这个姑娘之手?
常芸笑笑:“不用言谢。”
“不知姑娘段位几何?刚刚又是如何做到?”聂楚凤追问道。
常芸脸上的笑意有了隐去之势。她看了看聂楚凤,又看看那两个好奇地打量她的巫女,摇头道:“在这暴风森林里,团结才是生存之道,个人实力再过强势,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聂楚凤闻言,顿时觉着有些尴尬。常芸这话可不就是在说率先分头行动的自个吗?
但她想起那一片红光之中踏空而来的身影,张了张嘴,终究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出口来。
吃饱喝足,太阳也终于颤抖地跌进黑暗的深渊。那两个名作刘灵和谭乐儿的巫女双手环着膝盖,眼神朦胧。常芸暗自摇头,站起身来:“你们先歇着,我来守夜。”
说完,她不管身后众人神色,转身往森林深处走去。
一路上,寒风呼啸,树叶婆娑,远处更有动物的嚎叫,常芸走在雪地之上,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权杖。
“吱嘎、吱嘎。”
脚踏白雪,发出恼人的声响。
常芸记起来,三年之前的那场雨中,她也是像现在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湿泥地上。那个时候的她已逃亡了三天三夜,饥肠辘辘,精神却是十分亢奋,时常笑了哭,哭了笑,可就是没有眼泪。
也就是在她的身体终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一个伟岸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她的前头。她看着来人,轻轻笑了:“你跟踪了我整整三天,现在终于舍得现身了。”
来人有些吃惊。
没想到自己的行踪诡秘如此,竟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说吧,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常芸吊着眼睛看着他。腰侧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她头疼欲裂,身体也异常的热。
来人只是摇头:“我想救你。”
“救我?为何救我?”常芸笑了,神情里满是讽刺,“我无父无母,无权无势,只有贱命一条,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来人愣了愣。低下头,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朝常芸走来。
常芸警觉地退后几步,身体却在这时变成了一滩湿泥,软软地滑到了地上。
她陷入昏迷之前,见着的最后一幕,是那人银发之下,一双忧伤的眸子。
……
在那之后,她再醒来,就已身在野女谷里了。
那些野巫对她算不上好,总是略带敌意地看着她,像是看一个外来物种。倒是那银发人时不时地过来,替她带来了外面的消息,还帮她解决了几个女人之间的麻烦,久而久之,那些女人就真心地接纳了她。
记着是今年春天,她和雨涵刚从竹海里回到木屋,却见着那人立在她的房间,手里拿着她的那把权杖。雨涵唤了一声“大人”,便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我那日在街上,觉着这个特别适合你这杖子,所以特意买来给你……”那人低声说道。
常芸一看,才发现权杖手柄末端被他套上了一把流苏。那流苏是血红的颜色,黑与红搭配,倒也不显得违和。
“多谢大人。”她低头说道。
那人笑了笑:“月成,你就不想出去?”
“什么?”她皱起了眉头。
“离开这野女谷,重新回到淮阳郡里。”m.χIùmЬ.CǒM
常芸的心跳急促了些:“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的神情变得严肃:“我说过,你是鹰之于蓝天,蛟之于大海,狮之于丛林,你在这谷里也待了三年,难道就真准备待一辈子?”
“我也说过,大人你太高看我了。婉柔姐姐那样的习断大才,都没搞懂我这辈子会成什么样子,大人你凭什么就这么笃定地看好我?”
常芸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月成,”那人走得近了些,容颜虽老,却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出年轻时的风采,“你这一辈子……不该只困在这一片小天地里。”
常芸闻言心头一颤,张张嘴,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的确,她不是没有思考过,复仇完成之后的她将要去往何处,过怎样的生活。是靠着这能看病医病的本领当一名游走天下的巫医,还是重归田园,当一名无忧无虑的乡下姑娘?
可若是强权当头,巫医亦或是乡下姑娘,还能平安无事地老去吗?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内心深处,还有着另外一种**。
那是对绝对权力的渴求。
是她对不公命运的畏惧,是她这浮浮沉沉五年来,埋在心底的一颗种子。
她思索良久,终是点头。
那人很满意她的回答。拍拍她的肩膀,交代了她出谷的行程。
回忆到这里,常芸淡笑摇头,一只手抓去,握住了权杖上那柔软的红色流苏。
奇怪,也没戴多久的时间,怎的变得这般旧的样子?
她没多想。见一路上没有异样,便转身往来时的地方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一阵呜咽,在这黑夜里尤其的清楚。
“……爹娘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现在的我是个孤儿,还不如就继续待在这里……横竖就是一个死,我还怕什么呢……”
“别老死不死的,以后会发生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呢!”
“可是凤姐姐,他们都说,不久之后就会开战了,我们,可都要上战场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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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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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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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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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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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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