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嘴微张,努力的大口呼吸,眼睛紧紧闭着睡不安稳。
梅姨急的眼泪都掉出来了,她侧了侧身子让顾言深去看她。
“阮小姐烧了一天了,要不是及时发现……”她顿了顿,又道:“先生,阮小姐不肯吃药,喂不进去。”
这倒不奇怪,顾言深坐下来,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很烫。
阮宓即便是清醒的时候,让她吃药也是要一哄再哄,软硬兼施才肯吞下去。
顾言深将药拿过来,研磨成粉,冲了水,含住,低头,唇贴着她的,将药喂进去。
阮宓是在梅姨打电话给他的时候稍微有点意识的,到了现在,也逐渐清醒。
顾言深看她吃了药,想离开,却被床上不知什么时候满是泪痕的小女人一把抱住手臂。
他低头,看着她,梦到什么了?哭得那么厉害。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眉心的小痣。
“先生……”床上的人迷迷糊糊的开口:“不要走不要丢下阮阮……”
顾言深一僵,手愣在原地,她梦到他了?
“先生,不要走。”阮宓抱着他的手臂一刻都不松开,顾言深坐在床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了。
吃了点粥,阮宓有了点力气,她的烧是退下去了,人却还别扭着。
在她频繁的望了几次顾言深后,顾言深回头,盯着她。
她倒是知道不好意思的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一会儿,阮宓湿着眼睛,泪意明显的看他:“先生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不要她?想的倒是美。
“让你找下家吗?”楚流风吗?顾言深脸色阴鸷,他眼里的愤怒根本藏不住。
阮宓揉着眼睛,怯生生的爬过去,握住他的手:“先生,那天我不知是他。”琇書網
顾言深睨她,不悦的神色减了一分:“不知?”
“嗯,有人敲门我就开门了,不久后先生也来了。”
顾言深气消了些,她倒是会解释!
他伸手,把她扣在自己身上:“他碰你哪里了?”
那是他进去就看楚流风握着她的肩膀,他低头去看她。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小巧圆润的肩膀藏在病号服下,他眸中的墨色越来越重,连带着呼吸都热了几分。
忽然的,他低头去,舔咬她的肩膀,阮宓疼得叫出来,却不敢推开他。
“先生……”
肩膀被他咬了,留下红色的齿痕,他似乎很满意这杰作。他抬头,伸出手背碰了碰她的小脸。
“下不为例。”
阮宓又回了城南别墅,听说楚流风连夜被老爷子送出国,没有老爷子的指令,他都没法回来。
听到这消息,阮宓怔了一会儿,顾言深偏头去看她的神情。
“怎么?你舍不得?”
阮宓摇头,乖巧的走过去窝在他的身侧:“先生你吃醋了。”
“呵……”嘲讽又冰冷的笑,顾言深轻启薄唇:“吃醋?你?”
阮宓抿唇,不说话,是了,不可能,顾言深只有占有欲,不会吃醋。
“先生,孟霜雨是谁?”她睁大着眼睛,小小声的问道。
顾言深一怔:“你从哪儿听到的?”
阮宓仔细观察他的神色,继续道:“傅先生,傅先生说你的心给她了。”
她一字一句,却让顾言深笑了起来,他的心给了孟霜雨?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信我还是信他?”
阮宓摇头:“先生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顾言深将她揽在怀中:“少和那人接触!”
顾夫人单独去的后山,老太太说了,只让她来。
每上前一步,顾夫人的心就冷一分,老太太叫她,不会有好事。
院子里的檀香味依旧很重,银杏树沙沙作响,空气十分清新。顾夫人看着这院子,果然是老太太的做派。
老太太把她晾在外面很长时间,顾澜舟出来见她几次,却也没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腿酸了,软了,老太太才不紧不慢的出来。
“回去吧。”
顾夫人蓦然睁大眼睛,她紧紧盯着老太太,十分不解。
“回去慢慢想。”
三言两语,她就将顾夫人打发。
是顾澜舟送她下山的,一路上两人寂静无语,最后是顾夫人先开的口。
“我嫁到你们家,受到这种屈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顾澜舟在前面开车,看后视镜一眼,心里只想笑。
“你笑什么?”
顾澜舟摇摇头,笑得更加厉害,她本就长了大气端庄,如今这种笑,更让人心冷。
“嫂嫂,没有哪个家庭希望娶回来的女人是您这样的。”
“您当真以为我们对不起你?你从顾家拿去了多少贴补傅家,心里总得有点数吧?”
虽说商业联姻就是互相扶持,各取所需。但这些年来,顾夫人对顾家和傅家的态度很明显,老太太心里介意,也是正常。
顾夫人冷笑,她比顾老爷子还小十几岁,她用尽毕生的青春枯烂在顾家,不就是为了能让傅家变强吗?
车子停在固家老宅门口,顾澜舟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前方,目光幽深。
“凡事都有度,嫂嫂,是你没有底线。”
顾夫人将车门拍的很厉害,顾澜舟在里面都被震了一下,她无所谓的笑笑,扭头看着顾夫人进了顾家老宅。
像顾夫人这样,换作其他家庭,早就闹掰了。
她开着车,绕了路去了城东的墓园,今天是她很欣赏的一个小丫头的生日,只可惜那小丫头命不太好,偏偏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墓园很安静,长长的松柏路都是鸟叫声,这种带着鸟叫声的静谧让人最觉得安详。
顾澜舟将一束向日葵放在墓碑前,照片上的女孩子很年轻,即便是黑白照,掩盖不住她的气质和风华。
是个和顾澜舟一般的女强人,可惜眼睛不太好使。
“澜舟姐姐来看你了,你走的匆忙,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遗愿。”顾澜舟坐下,看着脚边的青草。
“小雨,下辈子,你可把眼睛擦亮一点,不要信了不该信的人。我有愧于你,你向我求助,站在我的立场上也没法给你提供帮助。”
顾澜舟摸了摸石碑上的照片,这女孩活得可真漂亮。
“我成立的一个公益基金,算是弥补我对你的亏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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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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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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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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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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