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修他们则去其他地方逛逛,看看运气够不够好,能不能遇见刘溥刘世甲兄弟,将刘复瑄的案子再查上一些。
虽说傅掌教曾告诫过他们,不需要再插手刘复瑄的案子,但是都已经开了头,好不容易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就这样放弃也太让人不甘。
更何况,傅掌教并未言明其中缘由,想来也是因为背后牵扯众多,滋事体大,说不准还有他国势力的介入干预。
再加之他们个个正值青年,都是些不信鬼神不信邪的青年,满腔热血正需要地方撒撒,傅掌教又言明不需查,反骨自然上来,偏要继续进行。
……
“君修,我们该怎么做啊?”苏曜问道。
自进贝府后,楚鳞便和顾蔺夏挽着臂膀,同贝清去了大厅,只留他们还在原地。
“不急,转转。”谢君修将手中扇叶一合,敲打着手心。
现在秋凉用不着折扇了,但这把可并非送风只用,而是一把打造精良的暗器。扇中存有九九八十一根迷魂针,是谢君修专为今日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啊,就转转呀?”封煦阳反问道。
“对,随便逛逛。”谢君修含着笑,迈着大步就往里走去。
苏曜和封煦阳也是紧跟其后,虽不懂他话中缘由,但照他说的做准是没错。
他们仨皆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族公子少爷,封煦阳家世虽弱些,但好歹是封家家主,这又是昱州的地界,声望还是很高。
这不,一些想要平步青云,或是想攀附关系的人,便也蜂拥而至。
“这不是谢二少吗,久仰久仰!”一个身着湖绿色锦袍的男子朝着谢君修拱手作揖,白净无须,身材中等,看起来保养得很好,一点也没有其他贵人的那种油腻。
“苏少和封家主也在,失敬失敬!”男子笑容可掬,热情十足,做足了礼数给尽了面子。
谢君修也同他抱手回礼,是文人间的仪礼,苏曜和封煦阳则也同他点头问好。
“原是苏左卿,听闻刚刚升迁,君修还没来得及道贺。”
“谢二少哪里话,不过是区区小事,何足二少挂心。今日没想到能在这昱州彭万城遇见二少,真是缘分,缘分啊。”苏左卿说得爽朗,情绪的感染力极强,让人也不由得快活起来。
他说的不过是场面话,但凡有点情报基础的,一打听也知道谢家二少来了伏灵院上学,同时还有苏曜、顾蔺夏他们。
否则长公主家的那位怎么也闹着要来昱州?否则今日不过是长公主孙女的生辰宴,一个小辈而已,又有这么多达官显贵前来?还不是看中了他们几人可能会出席罢了。
谢君修只得同苏左卿客套寒暄,他家教严,像是这种无趣的场面话也会认真体面地应付,绝对给足对方面子。当然,如果对方太过分那得另说。
当着谢君修同苏左卿寒暄的空当,苏曜同封煦阳小声吐槽道,“这人可假了,场面话说得一套一套的真要他做点什么事,比猴都精。别看着他一副书生模样,背地里什么礼义廉耻都不记得,实在是伪君子。”
“啊,看起来确实不像啊。”封煦阳悄悄又看了他一眼,怎么说也算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竟是这种人吗?
“不信你就等着瞧吧。”苏曜使了个眼色,示意封煦阳看过去。
“话说谢二少,我近日听闻梓州商局在招标,正好我……”
话还没有听完,封煦阳便转头同苏曜竖起个大拇指,此人也太过心急了吧,刚闲聊没几句便直入了正题。
他也算是明白了,平日里对谁都温和儒雅的苏曜,怎么一上来便说他人坏话,想来是见过太多次,厌恶至极才会如此吧。
封煦阳摇摇头,官场商场的事态变化万千,在识人用人方面他还差点火候,要想经营下封家的产业,定然还是不够的。好在,他学习的时间还很长。
……
“嗯,我会向家兄说明的,苏左卿所提建议,确实值得考虑。谢某还有些事情在身,就不方便多陪了,还请苏左卿海涵。”谢君修说得客气,手随性地摇着折扇,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什么!
苏曜和封煦阳齐齐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看着谢君修,不明白他为何答应下来了。
待苏左卿走远后,他们便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君修你怎么答应他了?你不记得以前那次你们家被他坑得有多惨了吗?足足损失了八万两,八万两黄金啊!这种人你和他多说什么,直接不理会就好了,你倒好,唉!”
苏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真是为他的好友操心。
谢君修倒是没当回事,一脸悠然自得的神情。潇洒利落地合上折扇,在他们俩肩膀上轻点了一下,说了句“不急,山人自有妙用。”
说完便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继续欣赏这院中的景色。
若是说封煦阳家的院子是园林的典范,代表着南方的水乡碧色精致舒适。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么这贝府也是皇权正统的传承,无论什么都讲究大气讲究气派,规模宏大,但少了几分生机灵动,多了几点等级森严的威势呆板。
他们现在在的庭院的格局同宫里相似,不过是缩小简略了很多。以主院为中轴线布局,前厅后院,方正对称。
长公主一生端着她的皇族架子,但生逢在这乱世之中,尊贵的无非只有她那一点已经稀薄寡淡的皇室血脉。她的身上留着同先帝一样的鲜血,只是先帝死于政变,新皇侄儿不过傀儡,就连她最尊贵的身份也不过是一具空壳。还是依仗着自己丈夫儿子的权势,才得以继续享有她长公主的尊荣。
……
会客厅,长公主端坐在上位,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保持着皇家的威严和气势。
她保养得很好,仍旧白腻光滑的皮肤上少见岁月的侵蚀,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然她早已经过了自己的六十大寿,马上就快步入古稀之年。
满头的珠宝钗饰彰显着她身份的显贵,是按照长公主礼制的十二只金钗。头顶最显眼的位置是一个点珠嵌绿宝石梳蓖,这是她母后曾在封后大典上戴过的,后来赏赐给了她。长公主习惯的动作便是抚摸头上的珠饰,久而久之这件梳蓖也被盘出了光亮。
次位坐着的是贝焕,当今的丞相。虽说比天子好些,掌着实权,但面对一个形聚而神散的国家,丞相的权力也并不很大,不过也是各地派系中的一支,只不过名头好听了些罢了。
再次位则是贝清的生母贝焕的正妻叶氏,说起来她同叶子明还算是亲戚。
“奶奶,父亲,母亲,蔺夏哥哥来了。”贝清规规矩矩地见礼磕头,自然用的也是宫中的规矩。
“嗯。”长公主轻嗯一声,便是知道了,仍是专心地饮着她江县特供的雨前龙井,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哦,你这么受待见啊。”楚鳞挽着顾蔺夏的胳膊,自然地也跟着进来,贴耳同他小声讲道。
“没办法,太英姿绰约了。”顾蔺夏也不含糊,十分臭屁地回了她一句。
他们虽说是耳语的声音,但在这肃静的氛围中,显得便是大声,加之贝焕也有些修灵的功夫,这话自然是尽数落去了他的耳中。
“啊?”叶氏见着来人轻呼道,被长公主睨了一眼后,赶忙用手绢捂住自己的嘴,默默垂首不再言语。
长公主虽还保持着上位者的冷静克制,但是她的眉头不禁地跳动了一下,眼睛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些。
只有贝焕还算淡定,多年官场的淫浸,让他不至于对这点小事就大惊小怪。
素来听闻顾蔺夏风流的名声,只不过没想到能在这里还见到他怀抱红颜。
之前从未听说他有什么尤为重要的心上人,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不过是用来应付敷衍罢了。
这点小伎俩,还不至于让他乱了阵脚。贝焕在心中冷哼一声,好小子,有点脾气。
“蔺夏向各位长辈问安了。贝老夫人,贝伯父,贝夫人好。”顾蔺夏还算恭敬地说道,不过礼节方面就不要强求了。
听见顾蔺夏对自己贝老夫人的称呼,长公主明显地不高兴,脸色更是阴沉了不少。
没规矩没教养的小子,也算是大家族养出来的?
“好侄儿近来可好,令堂身体还好?”贝焕问道,俨然一副慈爱长辈的样子,对于楚鳞那是视而不见。
“一切皆好,不知贝伯父找我来何事?”顾蔺夏也不想同他客套,直奔主题也不拐弯抹角。
“这不许久未见,特意邀侄儿来叙叙旧。”
楚鳞看戏觉得好没意思,进程太慢,不由得想推波助澜一番。
“啊,蔺夏哥哥,我的头好晕。”楚鳞突然扯着顾蔺夏衣袖,朝他的怀中倒去,精准地在众目睽睽下扑倒在他的胸膛上。
真没教养,不知是哪个小门小户生出这样不检点的女子,真不嫌害臊。长公主冷哼一声,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贝清站在叶氏的身后,手把着椅背,直捏得指节发白都没有注意。
小贱蹄子,不知脸面的骚浪贱货,在这也敢放肆,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怎么了,怎么突然头晕了。”顾蔺夏低着头关切地问道,如果不是他脸上那副马上就憋不住的笑容,还真会以为他就是如此的深情款款。
“啊,可能是站久了吧,头晕。”楚鳞一手捂着头,十分娇弱无力地靠在顾蔺夏身上。
别说,这样靠着确实舒服。
“咳,那还请姑娘快快入座。”贝焕适时地说着,这让他想忽略也忽略不掉,一双犀利的眼神恨不得将楚鳞身上瞪出两个窟窿。
“蔺夏侄儿也快快入座吧。”贝焕指着对面的一把椅子,想着赶紧将他们俩分开,以免有碍观瞻。
顾蔺夏正要过去,便被楚鳞狠狠地拉住了袖子,外人看来不过是虚虚一拉,只有顾蔺夏才知道其中的力道有多大。
“蔺夏哥哥别走,我的头好不舒服,给我揉揉吧。”楚鳞楚楚可怜地说着,只露出的一双眸子,含着秋水,煞是动人。
顾蔺夏无奈,储秋真是豁得出去,一点面子也不要的啊。没办法,只能配合呀。
便是听话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为她轻柔地按着太阳穴。
楚鳞挑衅般地巡视着屋内的几人,那眼神仿佛在说,气不气来打我呀。
她才不管什么皇家的赐座陋习,想让她在这低眉顺眼,开玩笑!她就是来给自家兄弟找场子的,反正也不怕他们,全得罪了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长公主看着她那副得意欠揍的样子,恨不得下来亲手掌掴她几巴掌,但是这样就落了俗套,她是长公主不能同这些没教养的下人计较。
“你……你无耻!”贝清忍不住冲着楚鳞大叫起来,半点风范都没有,不过长公主像是默许了她这样的行为。
“哦?我哪里无耻了?”楚鳞玩弄着手指甲,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不知廉耻,不知羞耻!”贝清被她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她恨不得现在就扒了楚鳞的皮。
“我同蔺夏哥哥两情相悦,怎么就不知耻了?这只是情到浓时,情不禁自。贝小姐难道不懂?”楚鳞挑了挑眉,继续道。
“哦,对不起我忘了,贝小姐并非两情相悦,只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整天缠着我的蔺夏哥哥,又算得上什么有教养守礼节呢?”
“你……”贝清指着楚鳞,目眦欲裂。
“你什么你,”楚鳞轻飘飘地说道,“难道堂堂长公主的嫡长孙女,当今丞相的嫡长女,便是这样对待客人?拿手指着客人的鼻子说话?”
“清儿,不可无礼。”贝焕假咳一声,声音中微带训诫,同时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鳞。
最好你能一直躲在顾蔺夏的庇护中,否则你可没什么好日子了。
长公主也因刚刚楚鳞的那番话而收敛了表情,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同这种庶民一般见识。
“那么我就直说了,蔺夏哥哥已经同我定了终身,敬了天地神祇,娶不了贝小姐,还请丞相长公主另择贤婿。否则,在今日贝小姐生辰的喜宴上,不知还会不会有更多的笑话呢。”
楚鳞冲着贝清俏皮地眨了眨眼,拉起顾蔺夏的袖子,“蔺夏哥哥咱们走吧,我见到那边的池塘里有好多王八,咱们去看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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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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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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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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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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