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知道你们要结婚,就提了一句,没想到她说你们周家人不同意你们俩在一起,所以不能结婚。”沈教授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惜,活像是磕西皮失败了一样,他抬起手放在周修谨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家里人不同意,你身为男人要努力化解这些阻碍。”
周修谨:“……”
他垂下眼睑思忖片刻,轻轻地笑了,“嗯,我会的。”
事实上这也不是时栀第一次戏精,上次犯病的时候沈教授还以为周修谨衣冠禽兽,后来还是周修谨跟他解释,自家女朋友有些顽皮,让沈教授不要放在心上。
可是这次时栀胡说八道,沈教授仍然信了。
他乐呵呵的,“那我就等着喝你们两个的喜酒了。”
……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时栀能感受到周修谨周遭散发的温柔,他的表情带着安慰,似乎十分想让她安心。
时栀觉得自己要是能放心就见了鬼了,她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好气哦,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周教授该不会觉得她不跟他结婚的理由就是这个吧。
时栀张了张唇,“其实这个不是我不想跟你结婚的……”
“栀栀,我跟你的婚事没有人能阻止。”他缓缓打断她。
“……”她更绝望了。
周修谨敛下眼睫,他父母早就去世,现在整个周家都是他做主,又怎么会有人敢不同意他做下的决定?
时栀生无可恋地靠着皮椅,忍不住将目光放在方向盘上那双白皙纤长的手上,它曾经用各种精密仪器观察生物细胞,曾经记录下一个个重要的实验数据……那双探索科学的手让人着迷,她甚至只要想到那双手曾也对她每一寸流连忘返就心尖一颤。
又好色了……
时栀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将脸别开。
车平稳地驶向时家老宅,周修谨开车跟她不一样,又平稳又快。有他在身边,总是叫人很安心。
意外的是时媛和赵亚芬也在,两人一看到时栀下车就十分热情地凑上来,“小栀来了?”
时栀一句“你没长眼睛,这么明显的事还要问”刚要吐出来,余光瞥见周修谨淡雅的面容,生生咽了下去,发挥演技笑得甜美,“对呀,原来你们也在。”
早知道你们在,我就不来了。
时栀心想周修谨该不会早就知道这两人在,所以才存心带她来的吧。而且联想那天赵亚芬说过的话,时栀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们三个人狼狈为奸。
她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只是当着这两个人的面不好发作。
“爷爷。”时栀见到走过来的时瀚海,赶紧跑过去扶住他。
身后的周修谨跟了上来,竟然也跟着喊了一句,“爷爷。”
她回过头,瞪大眼睛看他。
周修谨摆出标志性的笑容,让人气都生不出来。
时瀚海看见周修谨弯起唇,笑得开心。时栀心想你见到我怎么没这么开心,哼,周修谨有什么香的。
家里来了客人,佣人精心准备着晚餐。
周修谨正在跟时瀚海下棋,时栀窝在一旁看着。她对这些实在是一窍不通,一点也搞不懂这两人在干什么。
时栀支着腮帮,只见爷爷哈哈笑了起来,“你又让着我。”
“哪里,是爷爷棋艺高超。”周修谨的脸上半点不见倨傲神色。
时瀚海虽说下了这么多年棋,但到底比不过长于计算的周修谨。他没再说什么,重新摆了一局,“小栀性子不好,你以后可要担待。”
时栀一怔,这怎么突然cue到自己头上来了。
而且性子不好?谁性子不好……确定过眼神,是亲生的爷爷。
周修谨含着柔情的眸光落在时栀脸上,“栀栀性子很好,我很喜欢。”
“……”时栀被他看得脸热,咬唇想,这个人演技根本不输给她。
“急躁,没有你沉稳。”
“但是可爱得很,每次看到栀栀心情总会莫名地愉悦。”
时栀腹诽,我看你是因为戏弄我才心情愉悦的吧。
时瀚海好不容易遇到对手,差点饭都不想吃了,最后还是周修谨笑着说,“以后一起下棋的机会还很多。”
时瀚海这才算了。
时栀:“……”
机会很多?等等,这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她越来越觉得周修谨有心机,这才见了几面说了几句话怎么就把她爷爷哄得高高兴兴的。
精致的菜肴被摆在桌子上,时栀因为学习过烹饪,一看到好吃的菜都要在心里想一想它是怎么做的。
她微微发呆,以至于没听到赵亚芬的叽叽喳喳,“小栀还真是好福分,本来是跟周至深的婚约,现在换成了他叔叔。”
这话说得客气,可是外人都以为周家是周至深做主,周修谨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周修谨眸光微凉,见小姑娘在发呆,微微挑起唇,几分无奈地夹了她最爱吃的菜放进她碗里。
时媛配合着赵亚芬的表演,“是啊,我都羡慕死了。”
“我就说这门婚事换给周教授更加合适,他多疼我们栀栀呀。”
母女俩叽叽喳喳,完全没发现餐桌上的气氛已经冷了。
时媛想看看时栀气愤的样子,结果只看到她傻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菜。
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而一旁的周修谨慢慢拿出灰色的丝巾,亲昵地擦了擦她的嘴角。
“……”这对狗男女到底有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倒是老爷子给了点反应,他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这两人明显不知道时栀是他最疼爱的孙女,他之所以这么坚持这门婚事就是想给她一个好的归宿。
时栀贪玩他知道,他可不想看见时栀跟他父亲一样。
找周修谨,一方面是他沉稳会照顾人,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整个周家都是他做主,日后定然不会让时栀吃亏。xǐυmь.℃òm
餐桌又陷入了安静,时媛咳了咳,忍不住叫了一声时栀。
后者慢慢地抬起头,“怎么了?”
“……”敢情你刚刚一句话没听见?
时媛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我羡慕你有这么好的未婚夫呢。”
她冷哼了一声,心想那给你你又不要。
时栀挺直了脊背,特别骄傲地说,“那你就继续羡慕吧,我们家周教授可优秀了,又好看又好用。可是你没有哦。”
她甚至还做了个俏皮的鬼脸。
时媛:“……”
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听不出自己的嘲讽吗?这一脸得意像捡到宝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三岁不能再多了吧。
周修谨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心里柔软的角落尽数坍塌,他的眸光像是钉在时栀身上了一样拔不下来。
他的小姑娘,还真是可爱。
周修谨夹了菜放在她碗里,“多吃点。”
时栀这才发现自己的碗已经被他夹的菜给堆满了。周修谨的洁癖十分严重,从来都不会给别人夹菜,但是对她明显不一样。
毕竟接吻过,时栀想。
她眨了眨眼睫,像是动作被放慢一样慢慢抬起头看向周修谨,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刚刚是不是维护周修谨了,那爷爷该不会还觉得他俩感情挺好吧?
她瞪大眼睛看向时瀚海,对方果然一脸欣慰地看着她。
“……”她刚刚就不该图一时爽。
时栀低着头,以降低存在感。赵亚芬反其道而行之,非常热情地跟周修谨聊天,可周修谨吃饭很少说话,一边听一边笑着看她。
他笑起来半点温和也无,骨子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漠,赵亚芬竟有些说不下去。
“小栀,过两天我们一同去马场骑马怎么样?”她转移话题,“带周教授一起去。”
时栀脸上带着假笑,有点搞不清这恶毒的后妈要搞什么幺蛾子。
她偏头望了周修谨一眼,对方看出她的不悦,眉眼一弯,“抱歉,我跟栀栀可能去不了。”
“啊……这是为什么?”
他张了张唇,突然微微扯起唇角。时栀偏头看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见他敛下眼睑,微微带着羞怯,“我和栀栀需要私人空间。”
私人空间?
时栀听着这暧昧的字眼差点裂开。
老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人家年轻人要抓紧时间交流感情,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
赵亚芬还不是想周修谨不擅长这些运动,到时候让他丢脸,好看时栀的笑话。谁知道这个周教授这么会找借口。
时栀看向周修谨,“我们已经分手了……”
终于当着爷爷的面说出来了。
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已经做好面对修罗场的准备。
餐厅里安静了一瞬,老爷子笑容僵在嘴角,错愕和不悦的眸光投了过来。
她胸膛微微起伏,周修谨能看到她更加明显的锁骨线条,很漂亮。这样又胆大又有些害怕的矛盾表情也很可爱……
他唇角轻掀,“先前确实因为一些误会分手过。”
“误会?”时栀抬眸看他。
周教授长睫颤了颤,缓缓将眸光移到她白皙的脸颊上,“嗯?不是误会?”
时栀想起自己蹩脚又可笑的分手借口,差点呛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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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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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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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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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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