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慧问:“荆娘这是什么意思?以死相协?”
阿芙摇头:“不知道,会子人还昏迷着,金太医刚把她的腿接好,绑着夹板呢,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我担心的是阿桃。”
顾兰慧又跳脚:“那个烦人精不会也回来了吧。”
阿芙点头。
顾兰慧道:“走,去看看。”
一边说一边撸袖子,优雅高贵的红狐披肩,配她这个动作,还真是……不伦不类。
这是……要去打架吗?
阿桃不在荆娘以前住过的屋里,被转到大通院了,阿芙道:“还是别去了,那里脏乱得很。”
顾兰慧嗔她:“堂堂长公主府,能脏乱到哪里去?”
阿芙道:“反正比这得咱们这里,估计姚妈妈把人关到没人住过的破房子里了。”
但二人这去后才发现,阿桃住得并不差,虽然是大通院,却是住在两连屋子的大房里。
许是没想到顾兰慧和阿芙会过去,远远的就听阿桃在斥责姚妈妈:“手脚轻点儿,没看见本姑娘背后有伤吗?我可告诉你,我娘这次回来,肯定是不会再走了,她留下,我也就留下了,我娘在王妃心中的地位你们不清楚,王妃还是我娘接的生呢,我小时候的奶,都给王妃吃了,我娘宁愿饿着我,也没饿着王妃,不对,是这里,对,上去的点,哎哟,你可真笨手笨脚,难怪只是个粗使婆子,你对我好一点,等我娘回到王妃跟前,肯定能给你换个差事,不用总被人踩在脚底下过日子。”
这才回来,能不能留下还是两说,就开始忽悠人,使唤人了。
还真是……老了的婆娘定了性,没得改了。
顾兰慧与阿芙相视一眼,顾兰慧点了点头,阿芙先进去,顾兰慧在外头瞧着。
“你的伤好些了没?”阿芙问。
阿桃立即开始哼哼,声音也没方才喝斥姚妈妈时中气十足,虚弱得很。Χiυmъ.cοΜ
“还没呢,有几处还发炎了,痛得很。”
阿芙道:“不管你好没好,明日便去庄子上,对了,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阿桃道:“什么事?”表情很镇定。
阿芙道:“荆娘……可能……活不过明日。”
阿桃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阿芙又道:“金太医说,她伤了头,腿伤处破了血管,流血太多,他已经尽力了,人到现还没醒,怕是活不过来了,就算活过来,也是个活死人,不会说话,不会动,听不见也看不见。”
阿桃一听,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骗我,我娘的伤我知道,不可能这么严重。”
阿芙道:“你又不是大夫,又没学过医,你能知道什么?”
阿桃笃定道:“我就是知道,她摔下去时,马车并不快,那处虽然有石头,但是侧摔下去的,顶多摔了左侧脸,脑袋不会太严重,至于腿伤,先前我也检查过了,是然是骨折,但伤口并不大,血管有破,流血并不多,更不会失血过多而亡。”
阿芙道:“你倒观察仔细。”
阿桃道:“她是我娘,我当然要关心她的伤势,自然观察很细。”
顾兰慧在外头喊:“阿芙,你在哪儿。”
阿芙从屋里跑出来:“在这儿呢,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顾兰慧道:“阿姐找你呢,让你去找管事,去买口上好的棺材,唉,到底服侍一场,就这么走了,我心里都很难过,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好好活着,等阿姐气消了,肯定是会接回来的嘛。”
阿芙道:“二小姐的意思是……荆娘她……”
顾兰慧拍拍她的肩:“我知道你与她感情很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当然会伤心,节哀顺变吧。”
一边说,一边与阿芙一道走。
屋里阿桃追了出来:“不许走,说清楚,你们说谁死了?”
阿芙一脸悲愤:“你方才不是说,检查过她的伤势吗?说不会的吗?”
阿桃大声道:“不可能,你们骗我,她掉下去的时候,马车很慢的,我也没让她就那么直接掉下去,扯着她的腰带放的手,她的腿不是卡断的……”
顾兰慧与阿芙又对视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阿芙一下子拎住阿桃的领子:“原来荆娘不是自己跳下去的,是你推的!”
阿桃眼神慌乱,甩开阿芙的手:“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是我娘,我怎么可能会推她。”
“那你刚才还说没直接让她掉下去?还扯着她的腰带了,什么意思?”顾兰慧道。
阿桃吱吱唔唔:“就是……就是她跳下去时,我抓着了她的腰带了,但没扯得住,还是让她掉下去了。”
“抓着荆娘的腰带?抓着哪里的?前方还是身侧还是后背?”顾兰慧问。
阿桃眼神闪烁,想了想才道:“当然是背后的,她往下跳,我怎么可能抓得到她前面的呢?”
顾兰慧大声喝道:“你撒谎!根本就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阿桃吓了一跳,矢口否认:“我没有,没有,她是我娘,我怎么会推她,她是自己跳下去的,我救了,没成功,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对,就是。”
她很慌张,语无伦次。
顾兰慧道:“太医查验过了,她的侧后脑有伤,如果你当时是抓的她后身腰带,那她就是面朝前跳下去摔着的,只会摔着左前脑和脸,不会伤到左后侧脸,还有,她的腿并非石头卡伤,而是被人生生砸断的,如今她死了,魂未走远,你对着她既将消失的魂魄,你敢说不是你推的么?敢说么?怕不怕她半夜会来找你,怕不怕她会找你索命!”
阿桃痛苦地抱住头大喊:“你别说了,别说了,我没有,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是她自己。”
顾兰慧冲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前拖:“你个逆女,荆娘生你养你,把你带到这么大,有了好吃的好用的,攒下的钱财全都给了你和你哥,她辛苦劳作是为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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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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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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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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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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