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可饿了?”沈逸夏展开披风,将小娘子裹在怀里,柔声问。
“不饿,看烟花,相公,哎哟,肚子疼。”
顾明秀突然捂住肚子。
沈逸夏大惊:“怎么样?是不是发作了?”
“只怕是,好象……羊水穿了,相公……痛……”
沈逸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楼下冲,荆娘拿着暖炉送上来,一见这情形也慌了:“爷,慢着些,别颠着少奶奶。”一路小跑向前,吩咐烧热水找稳婆请太医。
福康和英国公刚歇下不久,闻讯忙起来了,一出门便碰到谢氏,谢氏道:“爷和殿下莫要着急,稳婆早就请好了,两个都是京里有经验的,阿春亲自去了太医院,今儿当值的若不是刘太医,便去他府上请人,一切安排都妥妥当当的。”
英国公道:“辛苦你了,时英。”
福康也对谢氏点点头:“辛苦了。”
虽如是说,福康还是控制不住有点紧张,手在微微的抖,英国公笑道:“昨儿在宗人府都不见你如此紧张,别担心,阿秀那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走,我们一起去暖阁。”
一边说一边牵了福康的手。
两人肩并肩走在前头。
谢氏垂首站着,待二人走远了,才抬起头来,目光幽怨地望着那对颀长笔直的身影,手中帕子绞成了麻花卷儿。
常妈妈:“太太不要跟上去么?”
谢氏一口银牙咬碎:“跟,怎么不跟,做了那么久好人,在他面前倒做坏人了?一点事没妥当,怕是又要遭人诟病,不若做齐全了。”
顾明秀痛得不行了,稳婆来得很快,在教她如何呼吸用力,另一个则在替她按摩减少发作时的阵痛。
沈逸夏在产房里,稳婆将他往外推,他却不肯:“我是大夫。”
女人生产时,太医也要在屋里,只是隔个帘子探脉,沈逸夏既是大夫,又是相公,自然不用隔着那道帘子。
他态度强硬,稳婆也不好强求,只能由着他。
福康和英国公到时,就听见屋里有细细的呼痛声,福康道:“只怕还早,这会子才发作,少说也得几个时辰。”
英国公道:“你别担心,生儿育女是自然本姓,不会有危险的,有稳婆有太医在。”
阿芙急道:“殿下,刘太医还没来。”
谢氏正好进来听见,皱眉道:“阿春去宫里请人了,这会子应该在路上,才发作,应该还不要紧,阿夏呢?”
阿芙指了指产房里。
福康松了一口气:“阿夏自个就是最好的大夫,有他守着,不会有事。”
英国公点头道:“是啊,我家阿夏就是个全才,医术是全城最顶尖的,就算没有刘太医,也没事的。”
谢氏道:“二少爷可是隔着帘子?”
阿芙欲言又止。
谢氏道:“虽说他是大夫,可便是大夫也是要隔着帘子探诊的,女儿家生孩子,不干净,阿夏是男人,不是莫要呆在里面的好,以名遭来血光之灾。”xiumb.com
英国公默然,并没有说话。
福康道:“什么血光之灾,阿夏长么大,大灾小灾经历还少吗?自家老婆生孩子怕什么?百无禁忌。”
谢氏便看向英国公:“国公爷,有时这种血光之灾不一定便是落在自家相公头上,或许会落在整个府里的男子……”
英国公皱眉:“时英,说什么呢?子不语怪力乱神。”
谢氏眼圈一红道:“当年,若不是……若不是殿下阵前产子,又如何会……”
福康当时刷白。
英国公忙扶住她:“阿芸,你别听她的。”
福康苦笑:“当年……的事,时英你果然一直记着。”
谢氏忙解释:“不是记着,更不是记仇,只是……只是……同样的事又发生,由不得不信,有些事情,关乎最亲之人安危,宁愿信其有,我只是……担心几个孩子,尤其阿夏和阿春,阿夏磕磕绊绊的总是大灾不缺小灾不断,而阿春在战场上,更是刀光血影,没必要为生孩子而给他们带来不祥之兆。”
福康苦笑着叹了口气,对阿芙道:“去把二少爷请出来吧。”
好在刘太医终于来了,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阿芙带着刘太医进去,请沈逸夏出来,沈逸夏却仍坚持不肯。
谢氏脸色越发难看,冲进产房,福康跨前一步拦住:“时英,你要做什么?”
谢氏厉声道:“不是你儿子吗?他是你亲生儿子,你真的不在乎吗?就算是怪力乱神的胡说八道,可万一灵验了呢?你只这么一个儿子,能不能上点心?他自生下来遭多少国,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做娘亲的照顾护卫不周吗?”
福康脸色大变,突然捂住胸口,嘴角沁出血来。
英国公大吼:“时英,你在干什么?”
谢氏冷笑:“我了说错了吗?她这一世,所为之人很多,为皇室,为皇帝,为朝庭,就是没有为这个家,为你,为她的儿子做过什么……”
“住口,时英,你出去。”英国公怒道。
谢氏眼角噙泪:“好,妾身知道,无论妾身说再多,国公爷也听不进去,这些年妾身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国公爷,为了国公府,但爷眼里从来都没有妾,妾走便是。”
“时英……”英国公唤道。
谢氏冷冷睨福康一眼:“殿下,妾身今日话有些多,但也言尽于此,你若心里有国公爷,为国公府好,该知如何取舍。”
福康脸色苍白,嘴角却噙着一抹笑道:“阿秀生孩子,阿夏担心要守着,你便可以说出这么多大道理来,还能给本宫戴如此厚重的帽子,时英,这些话,你憋很多年了吧?”
谢氏道:“是,是压着很多年了,妾心中憋着一口气,一直没法抒解,殿下扪心自问,难道妾不该有气么?”
“应该,不过,你生任何的气,都应该,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本宫何干?”福康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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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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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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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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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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