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仍昏暗着,睡梦中的温纾被叫醒,她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被勾着腰提起来。
她只得勉强睁开眼睛,蔫蔫的与强烈的困意作着斗争。
“温小纾,醒神了。”周景肆抱着小姑娘起来,把人搁在自己腿上,面朝面对坐着。
他抵了抵温纾额头,低声哄,“送你回家吃饺子?”
“困……”
温纾闭着眼睛,衣袖下滑,白皙纤细的两条手臂圈住他脖子,垂着小脸往他脖颈里钻。
迷迷糊糊的蹭来蹭去,不肯吭声。
周景肆这是第一次解锁叫醒业务,没想到迷糊着的小姑娘这么黏人,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他唇角翘了翘,微垂下眼皮,眼底绽放出一抹惊奇的色彩。
好可爱。
他低头,亲昵的在小姑娘侧脸亲了亲,拍着她后背,“听话,叔叔阿姨都在家里等着你吃饺子呢,我送你回去,嗯?”
“……嗯。”
温纾眼睫颤着,努力睁开眼,眼前都是模糊的。
她好几年都没熬过那么晚的夜,还没怎么睡又被这么早叫起来了,困得有些绝望。
女孩子瘪了瘪嘴,调子软软的,提不起力气。
……好困。
救命,爬不起来。
最终认命的就这么没骨头似的窝在周景肆怀里,还有点委屈的小声喊他,“阿肆……”
“……”
周景肆咬紧了牙根。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个人。
心爱的姑娘就在怀里,软的要命,还他娘半睡不醒的这么跟你撒娇,哪个能受得了?
操。
他又不是柳下惠。
“阿肆……”
默了几秒,周景肆哑声,“嗯,带你去洗漱?”
小姑娘软软出声,“谢谢阿肆……”
傻姑娘。
还真是放心他。
换个人早就忍不住把她扒开吃掉了。
估计连渣都不剩。
周景肆眼皮微垂,眸底是强烈占有般的侵略性,藏的很死,克制着危险和欲望。
他喉结滚了滚,深吸一口气,认命的挪到床边,拖着小姑娘在身上抱好,踩上棉拖慢腾腾去浴室。
停在洗漱台的镜子前,腾出手来挤牙膏。
温纾抱着他,下巴乖乖磕在他肩膀上。
她醒了些。
有点羞涩,但又想这样依赖着他。
小声。
“阿肆。”
“嗯?”周景肆弄好漱口水,垂眸看着她素白的小脸,睡得迷糊,还没到十九岁的姑娘,怎么看怎么显小,这样更像小孩子。
他心里升起的燥意神奇的散开,简直软的要命。
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年前见她的第一眼,其实场景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她还清晰。
小姑娘矮矮的,抓着书包带子,眼神羞怯。
那时候的温纾也就一米五。
穿着不太适合她的宽大校服,像小孩儿偷穿了不适配的衣服,而他早已经过了一米七,比她高出好多好多。
哪像初一的小姑娘,说是三四年级都有人信。
林佳仪都比她高半个头。
又土又嫩,扎着不知道是不是妈妈给精心编的辫子,两个,系着蝴蝶结发带。
活生生像个穿着破麻袋的小公主。
眼睛还有些红,不知道是不是想家想的偷偷哭了。
那天大概是某次放假回来,刚好月考成绩出来,林佳仪突然拉来了个陌生的小姑娘。
说是考差了,晚课还被数学老师骂了。
他正是看谁都烦的年纪,又累的够呛,漫不经心一眼扫过去,收回视线,没吱声。
心里却在懒洋洋的想,好娇气的小姑娘。
而小姑娘被那一眼扫过去,明显又小心往林佳仪身后躲了躲,看起来更怕人了。
这时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原来她并不是最初见面就对他那样冷淡和疏离的。m.χIùmЬ.CǒM
周景肆无声的勾唇。
这么个姑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竟然敢偷偷喜欢他这样的人那么些年。
胆大包天的姑娘如今赖在她怀里,半闭着眼,不知死活的胡乱蹭着他脖颈和下巴,咬着牙刷含含糊糊问,“我重不重……”
周景肆避开手,用手臂托着她臀部,长睫下压,嗓音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和惬意,笑了声。
“不重,再来一个你都抱得动。”
“喔。”她放心了,电动牙刷的震动声嗡嗡响着。
周景肆微微仰了仰头,安静看着镜子中两人的影像。
他的姑娘就像颗生命力无限的藤蔓,花苞已经被养到极致娇艳,欲开却未开。
她可以随时飞去任何地方。
却依然这样紧紧的、安心的依附着他。
周景肆柔软的心底忽然就有种不知从哪来,袭上心间、挡也挡不住的幸福感。
强烈、鲜明。
如果这就是他们以后的平淡生活,他想,他能这样心甘情愿的为她活一辈子。
夜色昏暗,星星眨眼睛。
温纾被送回小区楼下,依依不舍的跟周景肆道别。
没走几步,又被锁着腰拖回来吻。
磨磨蹭蹭许久才上去,家里的饺子刚下锅,温纾跟温父王姨打过招呼,趴在玻璃窗往下看。
SUV缓缓驶出小区,逐渐消失。
温纾摸了摸还有些发麻滚烫的唇瓣,羞涩削减,更强烈的是挥之不去的不舍。
他才刚走,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除夕这天过去,初一来临,日子流逝的速度莫名就变得迅速起来,走亲戚的名单被拉上日程,温纾接连几天都没闲下来。
她能感觉到,周景肆也变得很忙碌。
好不容易走完了亲戚,温纾松了口气,温父又说她小姨家的表妹要来家里住几天。
那小丫头成绩不太好,让她抽空帮忙补补课。
温纾已经忘了多久没见过这个表妹了。
自从她妈妈去世后,她除了过年,其实很少见这些亲戚了,也没有那么亲近。
这个小表妹跟温栩年纪好像差不多大,性格挺活泼的,时常她去的时候也不在家,两个人其实不太熟。
但她想了想,也没找到拒绝的理由,假期又闲着,无聊的紧,索性答应了下来。
这天,温纾正窝在卧室跟周景肆视频。
他除了过年那几天外一直在自己的公寓,客厅里有些吵,除了秦骁还有另外一个人在。
温纾有些好奇的多看了眼。
捕捉到那个陌生的面孔,被吸引了几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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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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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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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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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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