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的大公公立刻道:“禀陛下,奴才已将该说的话都说了,俊王殿下如今正往后宫去呢。”将笼在袖口的玉佩取了出来,大公公如实说了玉佩的来历。
冷笑一声,陛下摆了摆手:“既是赏你的,收下便是。”
“谢陛下。”
若是俊王知晓,自己心爱的玉佩竟变成了陛下的人情,他一定会很怄的。
只是如今,他却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匆匆赶往后宫,俊王的脑海里不断的重复着方才大公公所说的每一句话。公公是没有品阶的,甚至是属于很低贱的下人。然打狗还要看主子,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宫人,那是连皇后都不敢轻易得罪的。
自然,俊王也是如此。
反反复复的思量着,俊王非常肯定自己从未跟大公公结仇,平日里便是别无所求,也没少塞银子陪笑脸。再联系到先前的事儿,俊王基本上已确定消息属实。
所以,他这次竟是被柳贵妃连累了吗?
心下大恨,俊王的脚步愈发急促,到达柳贵妃处时,用时仅是平日里的一半。xiumb.com
“本王要见母妃。”
虽说心头满是恨意,然最基本的礼数,俊王却是不敢忘却的。他如今已呈败势,在这档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万不能再落下把柄遭人算计了。
只是让俊王诧异的是,以往他要求见柳贵妃,都要命人事先通传,然这次,宫人竟是直接让他进入。
这是……
柳贵妃早就猜到他会到来?
俊王没想那么多,便是事先已知晓了自己被柳贵妃连累,也决计不可能猜到事情竟有这般严重。在他看来,柳贵妃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便是再做出过分的事儿,只要不是涉及通敌叛国,或者谋朝篡位的事儿,陛下都不会太过于惩罚的。
最多,就是杀鸡儆猴!
倒霉如他,可不就是那被杀的鸡吗?
带着一肚子的怨气闯入内殿,在见到了柳贵妃后,俊王彻底抛下了对外的伪装:“母妃,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柳贵妃很是吃惊的回头。
这两日,她过得委实不好。
诚然,陛下并未严惩她,甚至一应的衣食住行都按着旧例,除却不能随意进出外,一切都以往几乎完全一致。
可她却是怕了。
人呢,最恐惧的并不是惩罚,而是惩罚即将来临的那一刻。
仿佛一把利刃悬在头顶,随时都有可能落下,偏生她根本无法逃离……
那种恐惧,真能将人活生生的逼疯!
才短短两日工夫,柳贵妃却觉得度日如年。
“母妃你……”
然比起柳贵妃,俊王显然更为惊诧。
他惊诧的是,多日不见,柳贵妃竟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瑾轩,你怎的入宫了?陛下没有阻拦你?本宫……”柳贵妃本能的询问了两句,旋即却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事儿,立刻回头,一把抓过一条纱巾,试图遮住容颜。
“行了!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有什么意义?我又不会嫌弃你老!”
俊王心里惦记着事儿,自然不愿意再耽搁时间。
只是,他却不曾想到自己的话,对于柳贵妃来说是多大的刺激。
“本宫怎的了?你胡说什么?本宫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柳贵妃又急又气,偏生她也知晓自己如今是何等的容颜憔悴,因而说话的底气很是不足。乍看之下,倒像是欲盖弥彰了。
问题在于,俊王压根就没有心情跟她讨论这种小事儿。
“行行,你没有变老,你跟以往一样年轻貌美。”很是敷衍了说了两句,俊王再次提起了他认为重要的事儿,“这两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父皇忽的都要严惩我?”
“你……”
柳贵妃气得几乎要呕血了。
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性的人,她自是非常清楚。然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她才愈发的气愤难耐。
她也不知晓自己这是怎的了。
诚然,这两日来,她吃不着睡不好。
甚至连当初以为并不怎么严重的伤势,在过了两日之后,竟是愈发的恶化了。
可若是整日里都躺在床榻上休息,只会让她愈发觉得气闷不已,连带头晕目眩,做什么事儿都不得劲儿。也因此,她今个儿才勉强下了床,让人扶着她到花厅这边喘口气。
谁曾想,俊王忽的造访。
更不曾料到的是,俊王竟是来质问她的。
“本宫做了何事不需要同你一一交代吧?倒是你,这两日可曾好生寻人说项?本宫不是跟你说了吗?甭管用什么法子,先留在东都城再说。”
“母妃您还怪我?”
俊王满脸的不耐烦,只要一想到方才早朝上的那三道圣旨,他心中便升起了满腔的怒火。
以及……惊惧。
一百记杀威棍下去,他真的还能有命在?
偏生,性命攸关之际,他的母妃竟还在关心容颜憔悴这种小问题?!
越想越恼怒,俊王忍不住有些口不择言了:“母妃,如今根本就不是我还能不能留在东都城的问题。您知晓父皇方才下了什么圣旨吗?那什么永世不得返回东都城,降爵世袭之类的,暂且不说,我就说一个杀威棍!”
“母妃,你知晓什么是杀威棍吗?”
“那些从军的大老粗们,一百记杀威棍下去,十个里头必死九个人!我呢?您说我怎么办?还有,母妃您知晓监督行刑的人是谁吗?便是那个最看我不顺眼的瑞王萧惊天!”
“这档口,您还关心旁的事儿?也许今个儿,我就没命了!”
一口气将心中的怨愤吐露个干净,俊王觉得心中略微好受了一些。
只是,那满腔的怒火虽熄了大半之多,然那些惊惧却仿佛一下子增多了。
“什么?瑾轩你在说什么?”
柳贵妃也被吓到了,在禁足期间,她根本就无法得到来自于外界的任何消息。更别说,这事儿是刚刚的早朝上发生的,柳贵妃完全无从得知。
俊王哆嗦着嘴唇,将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
然随着这些话,他却是愈发心颤了,几乎没说一句,他的额间、脊背都忍不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怕死。
他,不想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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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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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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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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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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