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的笑声时高时低,时缓时急,手中剑更是舞得滴水不漏。她真怒了,下手毫不留情,手起处,轮剑剁翻两个;随后又砍伤刺伤五六个。这几下狠手,唬得那些蒙面人纷纷退避。她正要趁机去抢黑自在时,却见人影一晃,一个人抢先踅将过来,把剑指定黑自在。她吓得急忙止步收手,厉声喝问道:“你意何为?”
抢了先的正是那个青衣蒙面人,把剑指定动弹不得的黑自在,扫一眼甲板上躺得横七竖八的蒙面人,呵呵冷笑道:“好个以善为本的丽人剑客,你在岛上时可是对着众师辈发过誓的,不轻开杀戒。你倒好,这眨几下眼儿的功夫,便剁死了我两个帮众;打伤打残多少个,你自家点点数。”
雪儿闻言之下,不自禁地闪眼去瞧,只见有两个被剁着头的,那血如泉涌一般地往外喷,手脚不见动弹,想必已是断了气,不得活的了;又有几个或被砍断手臂,或被刺中要害的重伤者,痛苦地呻吟着直打滚。她的目光扫一遭那些离开身体的断手,随后盯着红彤彤的鲜血,惊得脸色发白,目瞪口呆,神情迷乱,手中的双剑慢慢地往下垂,喃喃自语道:“我,我不是故意,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怎么办?”
青衣蒙面人缓缓地,如僧人念经一般地念诵道:“善归善,恶归恶,善念常记切,善道大悟彻。勿要兴恶念,然必莫刁乖。休言无报应,来世有安排。”
雪儿的眼神迷乱,神情惶惑,不去瞧黑自在,不去看那青衣人,目光移到早已断了气的那两个蒙面人的身上,反反复复地念叨道:“情迷心窍,为情犯戒,何处?何为?何为?何处?”反反复复地念叨个不住。
那青衣人面上露出一丝诡奇的笑容,阴森森地数落道:“扫地怕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不分清红皂白,如此轻率地剑伤两条人命,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你怎么称得上以善为本的侠士?怎么配做善侠姚青君的晚辈?忒恶!忒恶!不可取,不可活!”嘴里反复地说得两三遍,边说边向那些躺倒在地,尚未断气,还能动弹者使眼色。那些蒙面人随即哼哼叽叽,做痛苦呻吟状,其声悲悲切切,凄凄惨惨。
雪儿听着听着,那脸渐渐地变得煞白,已是神魂颠倒,目瞪口呆,嘴里兀自喃喃自语道:“我杀了人,我开了杀戒,我怎么办?怎么办?”ωωω.χΙυΜЬ.Cǒm
青衣人再次缓缓地,重重地,阴森森地说道:“杀—人—者,罪孽深重,唯死莫赎!”
雪儿听得越发地神智不清,浑浑噩噩,嘴里念叨道:“我该死,我真该死!”说着说着,把剑慢慢地提起来往脖子上抹将去。
倏地一声棒喝响起来道:“善果弥深!切莫欺心!恶人之语不可信!”
雪儿被那凄凄惨惨的呻吟声;被那青衣蒙面人的念诵声弄得神魂颠倒。她迷住心窍欲要自刎之际,忽地闻听得一句棒喝,眼前一亮,随即醒过神来。
那发喝声的非是别人,正是遍体鳞伤,动弹不得的黑自在。他深情地看着雪儿,顾盼间呈现出万般愁情,幽幽地叹言道:“人似心非,信不得!”觑得雪儿无语,剑未收,继续言道:“你欲行此事,那就是仇者快,亲者痛。试问以人做兵器,使人横死者,是善还是恶?恶者殇,善者才能生。道消魔生,道长魔灭。你若就此沉殒,试问谁能制得住此等恶毒之辈?你若这般寻了短见,那将会有无数的人惨死于他们之手。”
雪儿听着听着,双眼微微张开,头缓缓地抬将起来,剑慢慢地离开脖颈,嘴里念叨道:“抑恶扬善,方为善门之道。除暴安良,方为侠义之本色。我何以痴迷如此?这些人本来就该死。”
那青衣蒙面人眼见得大功告成,却不想被黑自在几句话给搅和了,气得双眼一鼓,发一声狠语,狠狠地一脚跺中黑自在的胸脯,使得这个胡言乱语坏事者立即昏迷,口角沁血。他还不解恨,欲要再来一脚时,却见白影闪动,一股劲风袭来,心知不妙,连忙收脚后退。
那袭击者,正是雪儿。她发剑招迫退青衣人,蹭下身去,把剑放在甲板上,伸手去探黑自在的脉搏,已是很微弱;再探鼻息,出气多,进气少。她拾起双剑,慢慢地站起身来,直面着青衣人,缓缓地,重重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杀人者,你们都是杀人者,我亲眼见到的。”顿得一顿继续说道:“你们杀了人为魔;我杀了人,也是魔。我先除掉你们这些魔性更重的魔,随后我这个魔便自刎谢罪。”语绝言坚,神情悲苦,发一串凄凄切切的笑声,插一把剑在黑自在的身边,喃喃自语道:“我除完魔,便用此剑自裁,咱们到阴间做一对多情的冤家去。”
那青衣人瞧得情势不对,把剑横在手中,厉声言道:“雪丫头,带着这个黑小子走吧,老夫不为难你们便是。”雪儿不理睬,慢慢地逼将来。他慌了,因为她的眼色很坚毅,坚毅得呈现出一抹狠色。他知道她怎么了,也知道她将会怎么做。他扫一眼自己的帮众,几乎已无人能再战。他怯了,怕了,慢慢地往后退。
他后退一步,雪儿逼近一步。他往侧边闪身,雪儿也闪身。他快,雪儿更快。
他自忖先下手为强,也许有一线胜算。念生意起,意起招发。他的手婉连环抖动,那剑翻起一波剑浪,似狂涛怒浪般招呼将去。她未笑,沉着脸挪步进位,那剑晃一晃,连环发招,似火块般地左右荡开。他的招未至,她的招已迎来。他快,她更快。他收招欲要再发时,她的招已快如流星般地招呼将来,或刺,或劈,或砍,不停歇,不间断,狠着命猛攻。他退一退,提起真气,发一声狠,发招对攻。招对招,式对式。他明明白白地发狠招,她糊里糊涂地出辣式。他内心里有着万般算计,她意念中只存一个念想。他虚情假意论善理,她真心实意除邪恶。他的招式她清楚,她的剑路他甚熟。清楚的碰上甚熟的,招招皆取空挡,式式皆攻破绽。此一场斗,甚凶,甚恶,稍生怠慢心,头颅难保,性命立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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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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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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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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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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