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洛亦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丧生于火场之中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冲进那还冒着浓烟的宫门内搜寻她的下落,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苏婉馨死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不能接受,他紧紧抓住顾洛桀的衣襟反复质问着他的皇兄,两人僵持了许久,最终却以沉默告终。
朝堂大乱,顾洛桀不知为何,成日呆在承乾宫中足不出户,因此这政事便全权落在了,有造反之嫌的定阳王顾洛亦身上,兄弟两虽互相看不过眼,但对这朝政之事,却一点都不马虎,顾洛亦安抚了群臣之后,便开始在宫内四处打听失火那日的情况,他始终不相信苏婉馨会死,但却又没有人,亦或是事物证明她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
顾洛亦整日借酒浇愁,顾洛桀成日呆在承乾宫中睹物思人,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了半年之久,直到某一日,顾洛桀走出承乾宫晕厥在地之时,这兄弟两才开始交谈,从最初策划的事情,直到苏婉馨被打入冷宫,以及后而宫内嫔妃失踪,冷宫无故失火的一切,顾洛桀都告诉了顾洛亦,顾洛亦凝神听着躺在龙床之上的顾洛桀,那些絮絮叨叨的话语,俊眉微皱,一脸的凝重神色。
顾洛桀说,他从未想过事情会演变成今日这般地步,他说,一开始他只是单纯的想利用她而已,却不曾想,在某一天,心中的情愫会比这权势利益还要重要,他说,骗了她,负了她,是今生最让他煎熬痛心的一件事,跌入陷阱那夜,她曾答应过他要报答他,可是他还未将那条件说出口,她就这样与他长别了,她什么都没留下,除了那副他为她所作的画卷,除了无尽的思念,她吝啬的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甚至连梦都不曾托给他……
顾洛桀躺在床榻上苦笑不止,他回想着那夜畅音阁中,她的言语神色,顿时心如刀绞。他记得她的目光,离去前最后的目光,他知道这个世间唯一一个会用,关切眼光注视自己的女子即将离开,这也许会成为永久的缺失,在他以后的日日夜夜里,她都将不再出现。可是这一生看起来还是太长了,漫漫无期,仿佛那只在黑夜里开放的昙花,不可触及,稍纵及逝。
当记忆再一次被掀起波澜,他再次回想那些纷扰的过去,繁杂褪去,他可以忘却那些繁华,那些蹁跹,却忘不掉她的目光,如炬如柱,令他记忆深刻,无法忘却。
他不能忘,她的目光也始终停驻在他的身上,有述不尽的柔情,却总是夹杂着关切与情意,或热情或绝望亦或淡漠,那绝美的面容是如此的淡漠,她的双眸中,杂着丝丝转瞬即逝的苍白。
情为诱,爱为谋,他本以为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可以在日后的日子里,呼风唤雨,安枕无忧,但是他错了,不论他怎么忘,都无法忘记同在她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已沦陷她的眉间,因她的聪明智慧,因她的美貌才情,他后悔他所做的抉择,他想补偿,想要挽留,想要与她重归于好,但却还是太迟了。
后悔无用,思念无益,只是眷恋,只是不舍,唯有把所有的情意托于来世。
但愿来世,他不再出生皇家,她也不再是那个名声大噪的第一美人。没有国家,没有名利,没有阴谋,只有那纯净的目光,只有单纯的他与她,平静的相望,平凡的相守,然后就此一路到白头……
当坐在龙榻旁的顾洛亦,看见自己的皇兄合眼沉睡之时,他的目光突然暗淡了下来,那明黄色锦被上的血迹,是如此的鲜红刺眼,他的鼻腔内满是那咸腥之味,他看着顾洛桀手中紧握着的画卷,垂眸笑了,笑的有些无奈,有些苍凉。
一场满布阴谋利益的局,原以为胜券在握,却在不知不觉间,连操纵者一齐卷了进去,到最后失了神智心念不说,连这性命都丢了。
顾洛桀死后,顾洛亦顺理成章的坐上了帝位,顾洛桀的后宫嫔妃悉数,被送往宫外的尼姑庵出家,却有两人例外,一个是顾洛亦派进宫中护苏婉馨安好的顾妃,另一个则是杨嫔,这两人被遣送出宫回归母家,顾妃看着顾洛亦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的神色有些沉重,那日他问她苏婉馨究竟是死是活,她明知实情如何,但却还是瞒了他。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自己也无法肯定,那日之后,宫内最荒凉的一处宫苑中,找到了两具尸骸,皆以面目全非,德妃又与三位嫔妃无故失踪,她实在不敢博那个万一,遂而将那夜苏婉馨并不在冷宫之事,瞒了下来并未对顾洛亦道明,可是却还被除了她与杨嫔之外的第三人知晓了。
顾洛亦登基后一年的百官大宴,当文武百官都退下归家之后,这席上便只剩顾洛亦,及一位身穿白色素衣的男子,他两都喝的头晕脑胀,却还是执拗的端着酒杯,用那含糊不清的口齿说着话。
“平澈啊,朕要谢谢你,若不是你,这朝堂不会如此安宁,为了表达朕的谢意,朕决定为你指婚,你要有喜欢的女子便对朕说,朕保准允了你们。”顾洛亦打着酒嗝笑道。
平澈听闻此言,倏地清醒了过来,他垂眸轻哼道:“微臣今生不会娶妻。”
顾洛亦闻言,不解的问道:“为何?为什么不娶?莫非你有断袖之癖?哈哈,没看出来啊,平澈你居然还好这口。”
“皇上您不也没纳后宫吗?微臣与您一样,这里已经住了人,再也没法容下第二个了,就算是逢场作戏,也不可以。”平澈指着自己的胸口,轻声说道,此种平凡的举动,简单的话语,却听得顾洛亦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这一君一臣早就看破对方,却仍佯装不觉,那夜苏婉馨不在冷宫之事,顾洛亦也已洞悉,他现在没功夫理会眼前这个男子,他所在乎的是她所爱的女子现下身处何地!
他空着了整个后宫,不纳一名女子,只为寻她回来,立她为后,接而携手白头,他不管平澈心中之人究竟是谁,也不管他对他是否忠心,他顾洛亦只知,挡他路者,都得死!
一个明媚的早晨,金焰坛中却无比的喧嚣,当白泯诺被窗外的噪杂声吵醒,欲要发火之时,他垂眸看见身侧那睡的正熟的女子,心中怒火顿时全消,他的目光心思,全然贯注于那个女子身上。
几番辗转,他终于寻回了她,虽然她来这之时,对他十分冷漠,不言不语,成日望着院中的花儿发呆,但他却很是欣慰,毕竟,他不用再夜夜辗转难眠,绞尽脑汁思索营救她的法子,因为她此时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能看着她,他就知足了,就算无法得到她的心也没关系,只要能护她安好,便已足以。
犹记得,当她梦见顾洛桀向她告别,她哭成了泪人,在清冷的夜里,瘫坐在院中,竭力叫喊着,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已经不爱了,明明恨他入骨,但却在看见他那满布忧伤的双眸之时,心中突然莫名的惊恐起来,她说,当她所恨之人真正消失于,这个世上之时,她并没有感受到报复的快感,而是觉得凄凉落寞,她说,顾洛桀是骗过她,利用过她没错,他没有爱过她,但她,对他的爱却是真的,虽然他与她无法携手,也无法恢复当初,但她还是愿他,一路好走。
白泯诺轻抚着身侧女子的发丝,若有所思的笑了,这往后的日子,他在不用担心会丢了她,因为,她将永远无法逃离自己的圈禁。
(全书完)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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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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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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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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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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