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回廊下,轻声询问着杵在窗边的人:“琼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那立在风中的,单薄的身影转过头,浅浅的笑了笑,声音略带沙哑的说:“没事,我很好,只是这里有点疼而已。”琼乐伸手附上自己的胸口,苦笑着冲着林风道。
林风眉头一皱,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琼乐才好,最后只得从喉中挤出一句:“夜里风凉,早些回去休息把,若是生病了,殿下会担心的。”琼乐笑着点了点头,在离去之前,又望了一眼,寝宫里那黯淡的烛火,随即迈步离开。
那抹粉色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之中,林风目送着琼乐离去,直到那人消失在他视线之中。主就是主,仆就是仆,你所存的那份心思,本就不该萌生的才对,如若不曾动情,现在也不会这般难过。
琼乐目光呆滞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宫墙两边的灯笼,被晚风吹的不停摇曳着,一明一暗。就如她的心一般,一下下的生疼着。
顾洛亦那眸中的深情,是她不曾见到过的,他是那么紧张苏婉馨,心中所想所系,皆是她。她多么希望,他也能像,对那女子一样的对自己,可惜,那份柔情她终究还是无缘得到。
爱错过后,才知道,感情事由不得自己选择。既然得不到,那不如就护他安好把,只要他开心,自己心里也能好受些了。
夜,静极了,一弯新月像一把银打的镰刀,从黑黝黝的山峰上伸了出来,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所有一切的都是那么静谧唯美。夜已静,人已寐。但却有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在床榻上辗转了好久,最终还是披着一件衣裳起身,走到院中坐下。
一阵冷风拂过,白泯诺好似并无察觉一般,继续盯着面前的青石板桌,看得出神。刚与后厨掌勺师傅,饮过酒的流云,带着微醺醉意,身形左摇右摆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在经过白泯诺所居住的庭院时,却不经意间瞥见坐在月下,垂头的低思的他。
流云心里一惊,酒劲醒了大半,连忙快步跑到白泯诺身边,开口询问道:“主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这里干嘛?还是回屋把,这夜里风大,小心伤着身子。”
“流云,你说我是不是很坏?”白泯诺眯眼瞧着,那一弯明月,似是喃喃般说道。流云咬了咬嘴唇,不知是说实话,还是该说假话。
“呃,属下如果照实说了,主子您不会罚我把,要是罚我了话,那我还是不说了。”
“别婆婆妈妈的,赶紧回答我的话!”白泯诺很是不耐烦的,瞪了流云一眼,神色不悦的道。
流云虽然不明白主子,为何会这么问,但却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在属下看来,主子您并没有多坏,只是身不由己而已,这是流云的真心话,绝无半点虚假。”流云低头语态恭敬的答道。
白泯诺轻笑一声,神情淡漠的说:“可我不还是将她,拱手让与别人了么,没人逼我,也没人威胁我,我却还是那样做了,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那么做。”
流云见白泯诺的眸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不由的出言宽慰道:“主子是为护苏姑娘周全,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除了这样做也再无其他办法了。”
“流云去取壶酒来”白泯诺高扬着头,沉声吩咐道,流云深知主子的性子,若是不从他,自己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便匆匆出了院门,不过一会儿功夫儿,就拎着一壶酒进来。他为白泯诺细心的斟好酒,递至白泯诺的手边,白泯诺入手的酒杯,还未焐热,就仰头一饮而尽。
他心里很躁,是他找人唆使,顾洛桀安插在安府之内眼线,让他们对顾洛亦下手,因为他知道,顾洛亦先前的种种,无非就是想试探自己,是否是异心罢了,他清楚,也明白的很。他也知道,顾洛亦在确定完之后,定会去找苏婉馨,他手下眼线众多,金焰坛,亦是因为培养刺客才出名的,顾洛亦的一举一动,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
在做之前,他镇定非常,情绪淡定,但真的动手之后,他又连连懊悔,心中不舒服的很。他终究还是什么都为她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护她安好,不让她受到伤害。
今晚夜色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月色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夜,真得很黑,黑得我看不清自己,是梦是醒无人可询。
白泯诺又接连饮下几杯美酒,让立在一旁的流云不禁看得心焦,这样喝下去,很伤身子的,他想开口劝说,话到嘴边,终还是咽了下去。
他明白主子为何会这样,猛灌自己,只不过是想麻痹下自己,不让自己去想那么多罢了,只有醉了,才不会记起那些让人揪心的事情。一夜宿醉过后,也许这心里,就会舒坦一些了。流云悠悠的叹了口气,皱眉凝视着面前一脸愁苦的人。
紫岩殿。
现下最高兴的,莫过于那美人在怀的顾洛亦了,只见他双眸似水,痴笑着,凝望那熟睡在自己臂弯中的人儿。
你可知道,我能再见到你,是一件多么令我开心的事情么?我曾在脑海中想过无数遍,此时的这种情形。青纱帐,红烛曳,我紧紧拥你在怀,贪婪的嗅着你身上的香气,感受着你温热的体温。
现在明明已美梦成真,我却仍是感觉,自己像身处梦境一般,那么的虚无缥缈,不真切。
我实在很想即刻就与你成亲,然后终身厮守在一起,可是我却不能这么做,因为我若还没征得你的同意,就趁你熟睡之际,强迫你与我结为夫妻,待你醒了之后,定会怨我的。
所以,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你开口同意的那一天,然后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
想到这里,顾洛亦不禁轻笑着,捋了捋,苏婉馨额前凌乱的发丝,单手撑着头,侧目欣赏着美人睡态,这一看就是一夜……
竖日清晨,晨间的第一缕阳光撒进窗畔,斜斜的打在我的脸上,照的我浑身暖洋洋的,我轻吟了一声,想翻身换个姿势继续睡,腰肢却被什么东西死死揽住了,让我脱不开身。
我双手摸索着探到腰部,竟摸到一支强而有力的手臂,我暗叹不妙,连忙睁开眼,环视着四周。
青色纱帐,将床榻重重围住,我猛的侧头,赫然对上一张睡得正香的俊脸,他的皮肤很白,白得就像那剥了壳的鸡蛋,但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
这人看起来好眼熟,和初见罗杰的感觉一样,等一下,这仔细一瞧,他和罗杰长得确实挺像的。就在我失神之际,面前的男子,睫毛微颤了一下,深呼了一口气,勒在我腰上了手,又重了几分力气。
“睡得可好?”清润的男声在头顶上方,缓缓响起,我刚一抬眼,便对上他那似水的眼眸。他唇角浅含一抹笑容,这种微笑,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琇書蛧
我呆望着他那澄澈明亮的眼眸,险些沦陷进去,还好我及时悬崖勒马,我本想大力推开他胸膛,从床上一跃而下,随后在慢慢询问他,为何会带我来这里,而且还是和他同枕而眠。
我眸子沉了沉,正欲挣扎,他却像早就察觉到了一般,死死禁锢住我的双手,淡声问道:“你当真不认得我了?”他语气里夹杂着些许,责怪的意思,更多的却是失落。
我很是茫然的反问:“你是谁?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你先放开我,在慢慢说行不行?我们这样拥在一起,成何体统!”我气急败坏的呵斥着他。
只见他墨色的瞳孔又暗了几分,遂而缓缓说道:“你可还记得,四年前的莲花池畔,陪你嬉笑饮酒的浪荡公子?”
四年前?莲花池畔?我垂眸仔细思索了一番,这才猛然回想起来,他就是那个向我询问,如何夺得家主之位的公子?虽然时间太长,清楚的情况,我已记不清了,但隐约还是知道些。
“我记得你了,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我指了指被他死死困住的身躯,轻声问道。
他轻叹了口气,转而松开禁锢着我的手,还我自由。我大力扯过被褥,掀开床帐,用被子紧裹着自己下了床,随即失声质问道:“你对我都做了些什么?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也没做,单纯的搂着你睡觉而已,至于你为何在我这里,这就说来话长了”他朝我展颜一笑,云淡风轻的答。
我攥紧了手边的被角,步步紧逼道:“既然经过太长,那就长话短说”
他呆愣了几秒,随即轻声说道:“先把衣服穿上把,然后我在慢慢跟你细说”他脸上的笑意全消,一霎间,像变了个人一样,神情淡漠的瞧着我,顺手拿起,椅子上的一件衣裳抛进我怀里,接着便下了床,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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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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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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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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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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