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芙竟然笑起来,一口带血红牙,“秋家,你小叔,小叔……等,等我……”
秋实对自己的小叔没有多少印象,但这人年龄也该比井危年长不了几岁。
当年她小叔在宫中做伴读,与大公主经常碰面也是正常。
后来秋家出事,小叔失踪。
之前她见到父亲才提起说,小叔早在几年前就因为一场病患死在了山上。
秋实没说话,只望着谢芙一双留恋的双眼,仔细猜测两人的关系。
秋实冷笑,“我小叔该是痛恨你的,你是他的杀父仇人,是迫害秋家家破人亡的刽子手,我小叔不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
谢芙呵呵傻笑,笑了许久,“杀了我,解脱了。留着我的孩子,秋实……我去见你小叔。”
秋实已经准备好了要刑讯逼供,没想到手里的胭脂没用得上,谢芙竟然这般配合的直接告诉了她刘权的下落只因为想一死了之去见她的小叔。
可留着谢芙还很有用处。
秋实走过去,对着谢芙的脸洒了一盆凉水,又撒上了胭脂。
胭脂融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的脸上起了变化。
谢芙脸上以及身上裂开的鞭痕,像是一条条的生长出来的树根,快速的愈合她的伤口。
没多久,身上的伤口愈合差不多了,血水也跟着干涸。
谢芙吃惊望着,一脸不敢相信。
秋实说,“只要你活着,就永远不会见到我小叔。你这种人没勇气自、杀,只希望我们秋家的人一刀子杀了你,你也就解脱了,然后安心的去见该见的人。可惜,我秋实从来都不会做成人之美的事情,更不想你跟我小叔继续纠缠。所以,你必须活着,好好活着!”
谢芙吃惊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接受这一些,呆了片刻嚎啕大哭,“杀了我,杀了我……啊……”
秋实耸肩,随手把瓷瓶子扔到地上,拍了拍手轻松的说,“你最近这几年不但死不了,就是有人下毒给你也未必会管用。哎,可惜了我这么多的好胭脂都给你用了,呵呵……记住,我饶了你一条命,等我以后来拿,这期间,你要好好活着。呵……”
秋实调皮冲她一笑,转身往外面走。
方苦实在抵挡不住,已经追了进来。
秋实出来正好瞧见方苦一身紧张往这边奔跑。
两个人一碰面,一起冲进了山洞更远处……
天已经亮了,今日阴沉,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从天上滚来。
两个人吹着早日山里的冷风,一起脱去了身上的夜行衣,骑马往京都城方向奔跑。
马不停蹄到了赵遮家中。
秋实坐下来安静给井危写了第一封信。
但只有几个字:小子,小白想你了,回信!
望着白胖胖的飞鸽终于从竹楼的屋顶上飞走,赵遮的心提了起来。
但他是高兴的。
赵遮搓手说,“我相信那小子不会出事,连胜三战,哎呀,厉害,哈哈……”
秋实抱着井危平常放在这里的温酒,走在围栏边上,望着天上飞走的飞鸽,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天气不好,阴云密布之外却飞着一只小小的鸽子,尽管简短的几个字,却寄托了秋实跟赵遮等的所有希望。
秋实说,“赵遮,想办法叫我入宫一次,谢居安已经被关押地牢,生死不明,我想进去查一查。”
赵遮心头皱了一下。
如今太子被关,前途未卜,几个皇子已经闹的皇宫一片血腥,宫门也嫌少开门,就是早朝都能省就省。
皇帝任由几个儿子互相残杀,他坐在后面看热闹,只等坐收渔翁之利,挑选出自己得力的皇帝接班人。偏偏如今几个皇子都是不成器的人,自然见不得废物皇子在眼前乱晃。
谢居安最是其中得意的一个,竟对皇位一点心思都没有。
如今谢居安被关,肯定被皇帝监管,守卫森严,高手如云。
如今这情况进去,如果被发现,就永远都出不来了。
赵遮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如今身份特殊,一旦你有什么行动,我怕盯着你的人惊动皇上。殿下那边我想办法托人打探一番,等我消息之后再做决定,可好?”
秋实想了会儿,轻轻点头。
但过了会儿,秋实又说,“如果他出事,我会改变计划,先杀了那个狗皇帝。”
赵遮吃惊一怔,浑身僵硬,半晌才回头瞧秋实的脸。
可秋实早已经离开这里,只留下一只空酒壶。
他倒抽口气,回头继续期盼的望着天空,“哎呀,小鸽子,你可要安全回来,带回来好消息,不然秋实做傻事,我如何跟井危交代?”
……
军中。
井危正襟危坐,面前的竹简上是最近才从对面偷来的布防图。
最近边塞寒冷,初春的天气总也暖不起来,今年更是天气出奇的怪,往年大学纷飞的月份里竟然潮湿多雨,到处都是湿滑泥泞。
他已经挑选手脚利落的人去对面的军营中几次,可拿回来的布防图都因为途中大雨融了字毁了图。
在几经波折之后,终于拿回来了一幅简陋的竹简雕刻布防图。
他盯着布防图中对面那座不知名的山头看了许久。
这山头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但只要攻下来这座山,就会吃掉对方三个军。
奈何地形特殊,又因为雨水路面湿滑,他已经进攻多次,却屡次在这里挫败后退,这半个月以来在这片山损失了数千人,粮草也要用尽。
井危愁眉不展,低头喝了口早凉透的烈酒。
外面有人来报,手里捧着一只胖乎乎的白色飞鸽,脚环上束着管子却已经丢了盖子,如今里面的信函也没了影子。
井危生气皱眉,声音低沉,“怎么回事?”
贴身护卫向左紧张的说,“将军,这信鸽在天上徘徊了半日,可就是不下来,后来咱们的人过去收信,途中竟然被人截获,我们去抓人的时候只看到这样的鸽子了,对方说,说……如果想知道信的内容,叫将军亲自、一个人过去。”
“碰!”
井危生气,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早上,天亮之时。”
他盯着信鸽看了半晌,深深吸口气,竹简卷起来收在身边的皮囊里,起身从木墩子上站了起来。
三日前的一场恶战,为了救身边的一个侍卫不小心中了一剑,如今腿伤化脓,小腿疼的走路也是一瘸一拐。
井危勉强走了几步,痛的脸色煞白,看着手里剩下的最后一颗药丸,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没舍得吃,只忍着疼说,“信鸽暂时收着。”
“将军,那……那边……”
顿了顿,井危怒吼,“不去。”
送消息的将士是个跟随井危许久的向左,他与向右是两兄弟,照顾井危饮食起居。
前不久对面突袭,井危情急之下不顾自己安慰救了护着药草的向右,小腿上被飞溅射穿,一路上后撤耽误了救治时间,如今腿伤已经严重化脓。
向左深深吸口气,信鸽交给身边的侍卫,带着一身的怒气冲进了自己的帐中。
里向右吃了汤药正在昏睡,听到脚步声只勉强睁开眼看了一下,歪头又睡着了。
向左气不过,抬手就是一巴掌,拍的向右浑身一个机灵,条件反射一般举着身边的刀子在面前胡乱比划了两下。
向左又是一巴掌劈过去,夺走了向右的刀子,转手又给了他一下。
“哎呦,哥,做什么?”向右吃痛大叫。
向左生气大骂,“你个混小子,无用的东西,你在这里睡的好,可知道将军腿伤多严重,药粉都给了你,如今他自己不舍得吃一口汤药,你给我起来。今日这件事你若是办不成,就给我死在外头别回来了。”琇書網
向右浑身一僵,茫然从木板床上站起来,“怎么了,将军他……”
“哎,回来,将军没事。就是……你可知道对面那个领头的族长是谁?”
向右从前是探子,在边塞已经七八年,跟对面交战不下数十次,自然对那边的情况清楚。
他一点头,“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族长的,不过是个女人,刀法一绝,当时天将军受伤就是因为这人。但是绝对不是咱们将军的对手,可如今……哎,不成,我要去看看将军的腿伤,实在不行,我把我的腿锯下来给他。”
“胡说八道,你回来。我跟你说,京都城来了信鸽,你可知道信鸽是谁的?”
向左是跟随井危从江都城来到边塞,虽然武功在向右之上,但打仗经验甚少,可对京都城的情况了如指掌。
向右傻傻的摇头,“我哪里知道京都城的情况,你倒是说啊!”
“那信鸽只在赵老板家中有,将军出来之前交代了身边的贴身影卫方苦,照顾好那信鸽。如今信鸽飞来,就是家属,是……是那个小白姑娘的书信,你可知道多重要?”
向右听向左说了京都城的情况,对那个神秘的小白敬佩不已,一听这名字,立刻变了脸色。
“可是出事了?”向右问。
向左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信鸽被我们捉回来的时候上面的信函已经不见了。咱们都没训练过信鸽,对面却对这些飞禽熟悉,早有黑乌鸦跟飞鹰送信,她们在地上放了上面东西吸引的飞鸽在落地途中迷失了方向,最后落到了对面的营中。那信函丢失了,对面说要将军亲自一个人过去,这不……摆明了叫我们难看吗?如果将军没负伤还好说,可如今……哎,我跟你说,你一定要把信函给我夺回来,不然我亲自弄死你个混账小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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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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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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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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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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