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种事儿,可是什么突然的疾病,这,这太意外了。”
井危低头,眼神灼灼,似乎有一团火在烧着,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忽地笑了起来,满脸狡黠,“也是啊,的确很意外,不过此事也与井府无关,太子殿下早叫了御医跟随,确认了张大人的疾病,可能……年岁太高,最近累的吧。你暂时也无需照料张大人那边的家眷,如今家里人已经回了张府,余下的东西我会叫家中的丫鬟们收拾,你只管一心管理好后院的其他女眷。”
像极了认真负责的井家老管家,听的秋实也有些感动了。
“知道了井少爷,您放心便是,以防外人随便进入损坏什么东西,我会责令手下人不去张大人那边的院子走动。如果没别的事情,我想先去忙了。”
井危点头,安静的望着她点点头。
回廊尽头,不见了秋实的影子,井危才把扇子刷的一下开了,呵的笑起来。
影子似从天而降,足落无声跪在地上,“主人,曹坤抓了。”
“关起来,先审着。”
井危眯了眯眼睛,最后回望远处秋实离开的方向,潇洒转身从亭子里走出去,可人不是去前院,相反去了后院深处……
明日就是正式的定亲宴了,因为张大人一事闹的漫城风雨,尽管宫中御医已经前来诊治,确诊张大人是突然旧疾所致,但另外一个消息还是在井府跟整个京都城传开了。
人人私下里都说,是二姑娘做的,错不了。
秋实从后厨回来,亲自品尝了所有的早饭,叫人分批送去前院跟所有的院子,等一切规整完毕,她才闲下时间来跟井府管家交接去前院处理运送来的首饰跟衣服。
这里讲究宴请期间,主仆之间的衣服要统一的样式跟用料,就是妆容也要分清楚时间段做装扮。
所以,从上至下,从老到少,除却不参加的小孩子,足足有上千人。
秋实望着堆满了整个后院的木箱子,一阵阵头痛,心里无声的骂了赵遮无数次,“这老小子坑害我,这种苦差事,就给了我几百两银子,还要搭上小命,回头我要好好讹他一笔银子才甘心。”
心里如此不甘,可这活儿接了就要做。
她差使了身边信得过的人去一件一件的检查,然后对号分批放好,最后一起做好不同的熏香,熨烫,挂起来等褶开了才能送去每个院子。
井家主人就有十几口子,加上后来非要凑热闹捧场的一些夫人小姐就有几百人。
这衣服从身份到地位,从样子到上面的坠饰,都要一一核对。
准备期间就动用了整个京都城赵赵遮家的全部小厮跟跑腿的马车,据说是上百个做工的师傅连续赶制了半个月才出来。
到了秋实这里就是最后一道工序,只要穿在每个人的身份,时辰一到了脱下来这工作也就结束了。
但最关键的也是在这穿在身上这一时半刻。xǐυmь.℃òm
如果出现什么纰漏,全场大乱。
秋实从早上忙到晚上,点上了灯火,就没离开这院子。
总算在大家伙都入睡之前把这边的准备工作完成,只等着明日叫每个院子的丫鬟伺候主人穿上。
在这之前,她这提着的心还是无法放到肚子里的。
尽早打发了所有人去休息,秋实也才得空从这院子走出来。
秋菊知道自己家主子一天没吃东西,很是担心的一路端茶奉水送米粥。
秋实也是不想自己饿肚子,实在没什么胃口的也勉强吃了一小碗莲子羹。
她一边走一边擦嘴,累的一双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忘路上用药膏涂抹脸上要崩开的易容面皮。
忽然想到,杜春香一个人在家,不知道这易容面皮是否好好保护?
秋实也是放心不下,打算临时先回家看看。
这脚步还没走出去,就被前边不远处的两个丫鬟的对话声给堵了回来。
秋实拉着秋菊往树荫下走,两个迎面走来的丫鬟就近了。
隔着一道树做屏障,两个姑娘边走边走,“二姑娘也是可怜,这件事摆明了是被大少爷诬陷的呀,怎么非要咬着不放说是二姑娘的错了?”
另一个丫鬟叹了口气,“哎,谁知道呢,反正大少爷这些年接管家里的生意之后就变了人一样,对咱们也不一样了。尤其对二姑娘那边,该是背后有什么事情惹怒了他?可二姑娘那人平常泼辣,这种事情也不会做,更不会下毒的啊。张大人当时,哎……你是没瞧见,可吓坏我了,满地的血啊,毒药发作折磨的整个人发疯了一样在地上乱撞,身上骨头都摔碎了,非要说有虫子在啃,你说人都那样了,御医来了还说是疾病,真是的……”
“这宫里头的事儿谁说的准,反正是太子的意思,咱们老爷也没有办法,不过的确是二姑娘先惹了事,打了几鞭子也算是保了咱们家了,但……哎,你说谁这么狠毒,要下毒给张大人啊,这毒药太吓人了。”
“都说,秋……”
“嘘,这可不好乱说,走走走,别说了。”
两个丫鬟走远,脚步匆匆,声音远去了,可两个人的对话好似仍然留在原地。
听的秋菊吓出一身冷汗。
秋实反而一脸镇定,更在嘴角忍不住的扯了个弧度出来。
对于张大人的死,她甚是满意。
现在也知道,想叫张大人死的人并非她一个。井危、太子,可能还有谢居安。
只是她被井危当成了刀子使唤,这心里如何都不好过。
秋实轻轻吸口气,回头交代秋菊,“在别人家的府里听到的什么话,看到的什么事儿……”
秋菊懂,做了这些年的丫鬟下人,走过不少人家,年龄虽小,道理懂的不少。
“小姐,我懂,秋菊在这里通常就是个会做事的傻子,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乖了。走吧,先回去瞧瞧。”
此时。
杜春香跪在地上,仰头望着面前蒙着脸的男人,一脑袋问号。
男人也不说话,只是刀子提在手上,手里是一张画像。
画像是曹坤。
杜春香岂能不认识,那个老土匪跟她在芭蕉村好了好几年,对她还算不错,但那人背地里也了拿不少她的好处,家中秋家的宝贝就被曹坤变卖了大半。后来曹坤出事,她跟随秋实到了这里生活,心里早想明白了,曹坤对她只为了钱,并没有真感情,也谈不上别的情谊。
她岂能抛弃现在的好日子去跟认曹坤那个王八蛋?
杜春香在山村里自己带着秋实过了这些年,这人脑子还是清醒,她知道孰轻孰重,更惜命。
于是,杜春香继续一脸懵逼的摇头,“这人我不认识,看着像个土匪的打扮,这位大侠,你是找错人了吧,我跟我家小姐在这里住的好好地,这段时间一直都太平啊,我真不认识。”
攥着刀子的人也不应声,只是不耐烦的抖手里的画像,眉头皱了起来,刀子往杜春香的脖子下一伸,收紧。
杜春香吓的嗷嗷大叫,立刻在地上闷闷磕头,“我真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你就饶了我吧,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
男子盯着杜春香的脸,一点动容没有,甚至把刀子在杜春香的身上来回滑动了好几圈,到了最后刀尖直接抵在她的勃颈上。
杜春香哆哆嗦嗦,肥脸都跟着上下乱跳。
“大侠,饶命啊!”
男子呵呵一笑,刀子转手,就要刺她的脑袋……
就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秋实早觉得家中不对,很远就下了马车脚步加快往家中走,避免暴露自己内力,稍微做了收敛,但人一走进院子,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后院。
她长袖飞飘,手臂伸出去,嗖的一声,一团白雾散了出去,毒粉对着那黑衣的蒙面男人喷了正着。
男人没还手,收了刀子转身就跑。
毒粉毒药发作很快,男子翻墙出去人还没落地,双腿开始变软,咚的一声摔落在了地上。
秋实叫杜春香进屋子里藏好,她直接追上去,却只在院墙之外看到地上被扔的一把刀子跟满地的血污。
秋实对着上面的纹路仔细辨认了一番,转身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这才放心往家中走。
杜春香不放心追出来,看着秋实提着刀子,惊吓的拉着秋实往院子里跑。
“人呢,跑了?是谁啊,可吓死我了,你回来晚一小会儿我就死了。”
秋实摇摇头,挣脱了杜春香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中。
秋实坐下来,先喝了口凉茶才说话,“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那人身上的味道秋实能闻的出来,轻功也认识,刀子更是熟悉。
她知道对方是谁的人,也确信杜春香死不了,怕的是杜春香说了什么实话。
“我没说。什么都没说。那人拿着曹坤的画像,就比划刀子,一句话多没说。”
曹坤?
秋实深深吸口气,半晌,起来找了一块麻布包好了刀子,抱着往外面走。
临走之前交代她,“直到我回来之前,你都在家中不可乱走,如果还有人来逼问你什么就咬舌自尽,如果胡乱说话,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杜春香吓的一哆嗦,“我,我知道了。”
秋实带着一丝怒气,抱着刀子,在漆黑的夜幕街巷中走了好长一段路程,最后在井府家最大的酒楼门口停了下来。
明日就是定亲宴了,最近井府的生意也异常火爆。
已经快要天亮的时辰,酒楼里仍然传来唱和声。
她进去就往里面走,直奔酒楼深处的一间包厢。
往日井危都在这里吃酒。
今日也不例外。
推开门,咣当,秋实不客气的把刀子扔到了地上,指着正要落子的井危质问,“井危,你什么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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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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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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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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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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