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抬头可怜巴巴的给赵遮使眼色求助。
赵遮亦是无奈,知道井家复杂,自己也无心多管,但人命关天,那个二姑娘母女又是个麻烦,回头井府上下一闹起来,井危也肯定不得安静。
多年的好友,他不能不替井危着想。
可不想,井危忽然说,“她可是去找那灰白胭脂店的老板麻烦去了?”
家奴不肯应声,但这件事府中上下全都知道。
最近二姑娘中毒一事可闹的不小,找了多少大夫,叫了多少江湖郎中,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人家胭脂店的老板下毒,但二姑娘也的确病的蹊跷。
二姑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在府里不依不饶闹了好几日了。
今日二姑娘身体好了一些,马不停蹄就出来去找那个小白姑娘寻仇。
井府的人知晓。
井危更是一清二楚。
他不管家里那些龌龊事,任由二姑娘一个人闹去,只要不闯出大祸也绝对睁只眼闭只眼。
可现在二姑娘出事也是自己自讨苦吃,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赵遮不懂这内中缘由,好奇询问,“到底怎么回事,看来你知道?”
井危点点头,喝了口温茶,叫人过去看看,顺便带着几个郎中一起,这就打发了。
等人散去,他才说起这件事的始末。
听完了以后,赵遮皱眉低头琢磨了会儿呵呵贱兮兮笑了,“这还真是……这么说小白姑娘是真下毒了?”
井危没应声,只是眉目盯着棋盘,似乎心情忽然大好,捏着白子不犹豫的落了上去。
赵遮还沉浸在那个有趣的小白姑娘一事上,陡然盯着棋盘,哎呦一声,“井危,你,你偷袭。得,我又输了。行吧!我做东,咱们出去吃点东西。顺便,看看那个小白姑娘。呵呵……有趣有趣!”
……
才把自己花了重金买回来的心爱小驴子寻回来的秋实,正在家里的院子里发着呆。
手腕上被藤条划破了一条血口子,她上了药粉,简单做了包扎,这会儿药粉起了作用,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了。
杜春香在天井里跟秋菊说话,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也是惊讶的眉头不展。
她在这里有吃有喝,好不快哉,又因为脸上整日带着易容面具,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井府的人看出来,可以说是换了一种身份活的更滋润。
她好奇追问秋菊,“那之后呢,井府的人没来找我们麻烦吧?”
秋菊摇摇头,也很是担心。
杜春香回头偷偷查看秋实,心里打鼓,知道自己不多管闲事就能多吃一顿解药,晚上也省去很多疼痛折磨,可这件事关乎到了井家,她想不关心都不行。
杜春香走了过去,拉了条凳子坐在秋实跟前,端着一张憨厚的笑脸,低声询问,“小姐,这事儿……你想咋办?”
秋实收回了深思,慢慢扯开了手腕上缠着的绷带,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条难看的粉红色疤痕,跟她手腕上的胎记形成鲜明的对比,看起来是有些难看的。
她用刻刀,沾了点胭脂粉糕,绕着疤痕的地方刻了起来。
杜春香紧张的盯着,一句话不敢多问,只安静的等着秋实回答她。
过了会儿,一朵好看的梅花在手腕上落成了,颜色鲜艳,真如那冬日里的梅花一样盛开着。
这时候,秋实才说话,“井府的人会不会来找麻烦我还不知道,但是那个二姑娘只要没死,回头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暂时……安全!”
杜春香听的糊涂,这话听起来好像秋实并不担心甚至有点期待一样,这是想做什么?
她知道秋实来这里的目的,两个人也一直心照不宣不提这件事,但现在已经过上好日子,她可不想再招惹井府的人。
看秋实一脸镇定,杜春香更是一脸慌张,她抿了抿唇角,到底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小姐,那井府的人,你……你真的想报……”
报仇?
秋实捏着刻刀的手顿了一下,手腕上的梅花枝拐出去一寸长。
杜春香一怔,惊吓的脸色白了,马上要跪下来道歉。
秋实却摇摇头,“暂时还不能,你别多问。去我房中拿那只蓝色瓶子的药水来。”
既然毁了雕刻,那就继续雕下去就是了。手腕上的胎记是标记,她早想做掩盖了,今日正好,直接在胎记上顺着疤痕刻了一只梅花枝蔓上去。xǐυmь.℃òm
没多久,梅花成型,药水涂抹消肿止血,胭脂上色,不出三个时辰,雕刻就完成了。
霎是精美。
晚上。
天上挂了明月,院中无比安静。
她叫上秋菊一起从后院出来了。
自从来了京都城她连日早出晚归,不曾好好看看京都的美景。
今日的事情闹的街上行人也变的稀少,路上的杂乱早被收拾了,不如从前热闹却是个适合出来的好时光。
夜色撩人,星辰烂漫。
跟在身后的秋菊一路小碎步,终于踹不住心里的担心问她,“小姐,今天的事儿……真的不用担心吗?”
担心?有用吗?
秋实向来不知道什么叫担心,她只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秋实笑笑,“你担心什么呢?”
“担心井府的人来找麻烦啊!这件事本来就是意外,我们也不是有心的。那驴子毛了,也不能怪我们啊!”
秋实点点头,“你说的对啊,那既然我们没做错,我们又何必担心呢?走吧,没来过这里吧,听说这里的酒不错,我们进去尝尝!”
秋实抬头看着偌大的酒楼,富丽堂皇,闻着这里的酒香,迈步走了进去。
却不知道,跟在她们身后的马车也渐渐的停了下来。
秋菊叹息了一声,包子脸都皱到了一起,看秋实这样镇定,她却是更加担忧的,无奈的唠叨了一句,“真是的,小姐一点不担心,人家都要吓死了,这要是真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可怎么办?”
秋实也不做回应,抬步进了酒楼,跟着店小二一直进了二楼靠窗的包厢。
这酒菜还没上齐,店小二急匆匆送了帖子进来。
秋实纳闷,展开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来的这么快。叫我赔偿也可以,怎么还追我到这里来要赔偿了?那井少爷人呢?”秋实问店小二。
店小二连连点头,笑呵呵的撩开了布帘子,指了指对门的方向,“井少爷跟赵老板都在。”
秋实扫一眼满桌子还没吃的酒菜,觉得有些可惜,可人已经追到这来了,也必须见一见,“麻烦小二哥把这些都送到对门去,我们这就过去。”
撩开了帘子,秋实就瞧见了坐在对着门的井危。
他换去往日的白衫,却是一身赌了金光一样的长衫,上面镌绣着内敛的花纹,更突显气度冰冷,气质非凡。
他的穿着是这段时间京都城才流行的款式,据说这一身衣裳从内到外要花去上百两雪花银,就不要说他身上佩戴的世间仅有的白玉跟手里的出自大师之手题词的古董墨扇了。
行走的金库。
秋实心里腹诽了一句,走过去大大方方的问好。
“见过井少爷,见过……这位,小女不曾认识。”
赵遮呵呵一笑,站起身来邀请秋实坐下说话,然后自己介绍自己,“你去我的店里这么多次,也的确没见过我本人,难怪不认识我了。在下赵遮,玫瑰香坊老板,姑娘,幸会!”
秋实愣了一下,点点头,笑着问好,“原来是玫瑰香坊的赵老板,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赵遮哈哈大笑,一双细长的眼睛只透过两道精锐的光芒,看不到黑色的眼。
“小白姑娘真会说话。坐坐,不要客气,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秋实也不推迟,坐下来开始动筷子就要吃饭。更没过问他们,甚至叫秋菊也坐下来一起吃。
本来她今天带秋菊出来就是想散心吃吃喝喝的,不能她吃着叫秋菊看着,哪怕她们是主仆关系,秋实也不在乎这些礼数拘谨。
秋菊却不敢,使劲摇头,“小姐,小姐,我,我不饿,您吃,您吃。”
秋实回头看她,一字一顿,“坐下,听话!”
秋菊知道自己是个家奴,不能跟主子平起平坐,可现在主子发话了不能不照做。
于是,她战战兢兢,只挨着凳子坐了一点点的位置,手里的筷子是如何都不敢伸出去的。
看这情况大为震惊的赵遮瞪大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惊奇,跟着又笑了起来,“小白姑娘倒是……”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索性顺嘴胡诌了,“仗义。”
井危不慎在意,只是从秋实带着秋菊进来后,这眼睛都没过多的移开过,他眼观鼻,鼻观桌子,安静的好像一尊雕像。
秋实解释说,“家里人口少,规矩也就少。本来今日是带着秋菊一起出来散心的,不曾想遇到了追债的。反正待会也要破产,不如先吃饱了再说。”
赵遮一愣,任由他阅人无数也不知道这话如何接。
反而是一直不吭声的井危接了话茬,“那你要想好,要赔偿多少,是签字画押还是卖为奴隶?”
这话倒是刻薄。
秋实心里明白,面上依旧淡然如水的表情,坦然的点点头,给秋菊夹了一只鸡腿送到碗里去,跟着自己吃了一口烧鸡,味道还算可以,她有些享受的点点头,等吃了这一口才回答井危,“倒是没想过这么多,忽视了井少爷敲竹杠的本事。不过也无妨,待我吃饱了再说也来得及。”
赵遮看的一愣一愣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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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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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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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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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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