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说冰笑笑今天回去绿竹林,他特地提前在这里等候着,希望给冰笑笑一个惊喜。
然而现在,注视着暮色中渐渐走近的一对男女,欧阳询感觉仿佛有一条毒蛇在寸寸啮咬他的心,嫉妒的火焰以燎原之势席卷他整个头脑。苦苦等候了一天,却原来她竟是和那貌不惊人的郎中单独出门,而,且居然留连在外整整一天。她吝于给他一个微笑,却因那小子的一句话而嫣然;她对他不假辞色百般躲避,却与那小子形迹亲密……
天,这叫他如何不嫉恨欲狂?
“你回去吧,我还要到梅花庵为母亲上香。”冰笑笑停下脚步,和婉却语气坚决地对莫轩说。
“那好,明早仍在绿竹林见。”莫轩点点头,回身走向客馆。
莫轩对她露齿一笑,潇洒地走出她的视线。
慢慢走上通往梅花庵的小径,冰笑笑理不清自己心中没来由的喜悦。今天从涤尘茶坊出来,他们又到市中四处游荡。冰笑笑惊奇地发现,自己印象中的集市竟如此苍白,随着国势的强盛,市中的繁华已远非昔日可比。身为冰剑山庄一家之长,她虽经常出门,却从不曾如此接近平民的生活,大多数时候只是在马车里观望一下,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世上还有这许多平凡的新奇,杂耍班的吞火,卖唱女的花鼓,鱼市的各种锦鲤……花鸟市的无数鸟语花香都令她恋恋不舍,以至于忘了归去的时间。
生平第一次,她毫无戒备与顾忌地与一个男人谈笑,展现自己天真柔美的一面,仿佛那个早被扼杀于心灵深处的“自己”又复活了,而且蠢蠢欲动地要突破禁制。叹口气,她今天的确是太放纵自己了,但仅此一天,明天她又将成为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冰剑山庄执掌人,这一段回忆,终将被封锁在心底,任岁月蒙尘。
低头走过绿竹亭,冰笑笑意外地发现前方站着一个人。她抬起头,欧阳询笔挺地站在那儿,左手捏着一竿细竹,已经被他紧攥的手折断了。他的脸上带着狂暴与阴沉,正气势汹汹地盯着她,眼神是灼热而危险的。冰笑笑警觉地站住了,今天的欧阳询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表情令她心生不安。
欧阳询放开断竹,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手抑制不住地痉挛着。在狂妒之火的烧灼下,他的理智丝毫不能控制他的行动。“你到哪里去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口吻一派霸道。
“和朋友出去喝茶了……这好像与你无关吧?”冰笑笑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这是她的地盘,他凭什么来过问她的私事?冰剑山庄执掌人的第一课,就是不能为强势所动,更何况,她不以为欧阳询能对她做出什么事。
“朋友?你会称一个陌生男人为朋友,会跟他外出玩乐一整天,那么我算什么?枉我这么多年来等你的痴心,甘愿受你冷淡,被你嘲笑。你丝毫不理会我的柔情,却与一个才认识不过一个月的男人单独出游,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欧阳询怒吼着冲上前捏住冰笑笑的双肩,拼命摇撼着她,似乎要将她摇断。
冰笑笑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却根本脱不出欧阳询铁钳一般的双手,他的手指深陷进她柔嫩的肩头,几乎要将她的肩骨捏碎,她的脸色因疼痛而苍白起来,却咬牙不出一声。她可以大声招呼守卫,但一来顾忌欧阳询的颜面,二来也怕有损自己的威严,因此便选择了沉默,让他发一顿火算了,她但求息事宁人。
猛地,欧阳询以鹫鹰扑食的姿式攫获了她的唇,她的大脑空白了一刹那,随即剧烈挣扎起来。他怎么可以吻她!他没权利这样污辱她!冰笑笑此时不是感到恐惧,而是无比的愤怒,从头到脚都被怒气燃着。她拼命地捶打欧阳询的胸膛,用力掐他的胳膊,想迫使他松手,但她的挣扎丝毫不起作用,欧阳询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反而更加深入。
她的唇像柔软的花瓣,而他则像狂蜂浪蝶,恣意采撷她樱唇的芬芳甘美。欧阳询忘情地狂吻怀中他苦恋了十六年的佳人,心醉神迷得浑忘了一切。
冰笑笑愤怒得快要窒息了,她恨不能手上有把刀,好让她亲手结果了欧阳询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一阵反胃的感觉自心底升起。他霸道的长吻非但没有让她销魂,反而叫她作呕。她紧咬牙关,不肯让他的舌尖侵入,同时手脚也没闲着,拼命地掐他踢他。好不容易欧阳询的唇离开了,让冰笑笑喘过一口气来,而另一串鸷猛的吻又自她的下颁沿颈项向胸口延伸。他在她洁白如玉的脖颈上烙下吻痕,口齿不清地喃喃道:“你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
痛楚传来的同时,一阵巨大的恐惧也自心底似洪水般席卷冰笑笑的全部意识,自童年时起就潜伏下的阴影此刻如乌云盖顶,令她手脚冰冷,皮肤起栗,神智昏乱。她想叫,喉咙却无法出声,想挣扎,手却颤抖得难以举起,此时她不再是威严庄重的执掌人,而恢复为失忆初期的那个孤独女子,比一根芦苇还要软弱,比一只小鸟还要无助……
在坠入绝望的深渊时,她沙哑的喉咙终于冲出一阵破碎的喊叫:“放开我!……莫轩!”
人影一闪,一记重拳打得欧阳询踉跄而退,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轮快拳又如暴风骤雨般向他袭来。他勉强挡过这一波无情攻击后,身上已经挨了五记铁拳,额角青紫一片。为求自保,他向竹林深处退却,同时也展开拳脚开始反击,这时他总算看清这个突施偷袭的侵入者了——莫轩,令他妒火中烧的罪魁祸首。xǐυmь.℃òm
莫轩简直要气疯了,当他心生异觉而赶来时,却看见眼前这个恶棍竟紧拥着冰笑笑的身躯,并用他肮脏的嘴吻她……
老天作证,莫轩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强烈地想杀人,大奸大恶他见过无数,在他眼里却从无一个比欧阳询更卑鄙无耻肮脏下流!他的面容扭曲,双眼冒火,一双拳头如猛虎般招招不离欧阳询的要害。
以冰笑笑的尊贵,连多看她一眼也是亵渎,他居然敢如此“欺负”她,若他再晚来一步,他岂非就……
莫轩不敢想下去,同时怒火更炽,运拳如风,不断突破欧阳询的防卫,在他脸上身上痛殴,渐渐地,他们已退人了竹林深处。欧阳询越打越无力,只练过粗浅武功的他怎敌得过莫轩自幼苦练的铁拳,打到后来,他只能曲肘护住头脸,连防护之力也没有了。
一把揪起欧阳询的衣领,莫轩高举着拳头,就要一拳打断他的鼻梁,但当他看到他的眼睛时,这一拳却打不下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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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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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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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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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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