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和爱的人依偎在一起做着最美好的事,起床后为他刮去冒出头的胡渣,早餐喝着他做的营养粥……
可能这几个小时的美好都是为了带方淼来到这一刻,当她看到手机上的未读信息时,久违的不安感袭上心头。
“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对,严铮问。
方淼扭过头看他:“我可能需要去一趟律所。”
她情绪明显低沉,严铮不好多问,最后只是说:“我送你去吧。”
十几分钟后,方淼输入指纹进入事务所,里面有几个要加班的律师,看她的眼神中有担忧。
方淼推开办公室门,一眼看到里面站着的两个西装男。
“你就是方淼,方律师吧?”其中一个确定性的问。
方淼关上门点头。
只见另一个男人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照片递给她:“这上面的人是你吗?”
照片中有宋思明之前给她看过的那一些,还有一些是殷莱与人赛车时照的。
方淼一一看完后,如实回答。
“是这样,有人匿名举报你曾化名‘殷莱’出入娱乐场所,隐藏真实身份欺骗他人钱财,也有人提供视频证明,说你患有精神疾病,准确来说是人格分裂症,有伤人杀人的倾向,一直处在就医阶段,这些是否属实?”
这一段问题落下,方淼早已身体僵直,来时悬之又悬的那颗心此时不断下沉,满腔汹涌的情绪激烈复杂,害怕,却平静;忐忑,却坦然。
她眉宇蹙得很深,许久才如释重负一般,说:“是,我是患有人格分裂。”
——
走出商务大楼时,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尤其是看到对面路边那个男人向自己张开双臂时,方淼扬起微笑朝他奔去,速度越来越快的,直到投入他的怀中。
“可以回家了?”他抚了抚她柔顺的头发,问。
她点头,又怕他看不到,随后“嗯”声。
午后,网上已经传成了话题,就算没有带上姓名,可放眼整个热搜页面,全然是有关于“律师”“人格分裂”这样的字眼。
究竟是如何传开的,方淼不想去琢磨,吃完饭,她就躲在严铮的书房里,本是要找本心理学的书打发打发时间,奈何却是心不在焉。
没过多久,严铮走进来站到她身后,微微弯下腰看一眼那还停留在目录页的书上:“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的声音突然从耳后出来,方淼眼神一闪,后知后觉地扭头看,谁料他竟然靠的那么近,仅仅是转了一个角度,唇瓣就从他脸上擦过。
方淼脸上一热,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洗澡了?”
她闻他身上那股沐浴露香,明明自己用的也是那款,但这会儿从他身上闻到,竟觉得心慌气短。
“嗯,待会儿我要出去。”
说着,严铮把人从椅子上捞起,双臂熟练地搭上她的腰,手微一用力,两张身体就无缝地贴在一块,中间只剩下薄薄的衣料隔着。
他使了劲,方淼便只能就势抬眼,两人的脸不过咫尺相隔,可他却还在有意无意的接近,她能感受到他滚烫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鼻梁上、嘴唇上。wWW.ΧìǔΜЬ.CǒΜ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速度缓慢到心都发颤了,不会是要亲上来吧?方淼内心一怔,猛地闭上眼。
见此,严铮浅浅一笑,最终只是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
就算不是吻,可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还是让方淼愣住了,她睁眼,目光涣散,尴尬了几秒就忙找话题:“你说要出去,是去诊所吗?”
他沉沉应声,站直了看她:“这几天应该会发生很多事。”
“很多?”方淼不解。
“对,不过很快就都过去了。”
严铮空出一只手握住方淼垂在身侧的那只,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从动作到眼神都示意她安心。
他走后,方淼依旧不能很能理解他所说的“很多”到底指哪些,直到晚上,新一波更为劲爆的新闻炸开后。
前几日平复下去的“李潇”事件卷土重来,记者确定了新闻中确诊人格分裂的律师就是当时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严铮辩护的女律师。
一时间,心理医生心怀不轨,借治疗之名欺骗女患者感情、知名律师患精神疾病,治疗不当且数次试图杀人的新闻席卷各大新闻媒体。
同时,就连汇和与Heal一同被推上风口浪尖,批判声纷至沓来。
Heal心理诊所内。
严铮在办公室收拾完几样要带的东西,又拨通一个号码。
“看新闻了吗?”接通后,严铮率先开口。
“看了,我正在往回赶,你先……”
“我打算离开Heal了。”严铮打断他的话,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可是Heal在A市的负责人,出了事可以解决,没必要这样吧?”
“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现在说正是时候。”
那头沉默,似是长叹一口气,“那好,你的工作我会找人接替,另外,需不需要发一篇个人声明?或者以诊所的名义召开记者招待会?”
若是不声不响的离开,不做任何解释,那么以后无论从事任何职业,都会非常艰难。
“……”严铮捏捏眉心,陷入沉思,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掠过桌上放着的照片时,他弯起眸子,随后说:“不用了,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
桌上放着严铮一家的全家福,他收拾着一并带走。
过了晚上十点,严铮还未回家,方淼在卧室里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靠近门口时消失,片刻后房门被推开,来人放轻了步子,一直到床边,他脱鞋上床。
方淼依稀感觉到床垫凹下一款块,被角被掀开,很快的,他从后环住她。
方淼从浅眠中清醒,身体一僵后,就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顺势把头埋进他胸膛中。
“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离职了,请同事吃了顿散伙饭。”
听言,方淼本是要抬头问原因,刚动一下就被他按回怀里,“我就是单纯想去做别的工作而已。”
“……”
她不说话了,又何尝不知这背后的原因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外界将他们二人的关系传得不堪入耳,于是他就用这种方式保护她,守护他们之间的感情。
方淼闭着眼睛却几乎是整夜未眠,到了后半夜思绪还在各处游走,猛然间身体感觉被人压住,她睁眼,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对望,彼此的眼眸都散着异常明亮的碎光。
一秒、两秒、三秒……他保持着欺身而上的动作再无后续,方淼试探性叫了他一声:“严铮?”
然而他仅仅是眼神越发变得隐忍克制,方淼忍不住隔着衬衫推了推他的胸膛,“我很困了,赶紧睡……唔……”
她正半张着嘴说话,谁料下一瞬下巴就被抬起,跟着唇上就有了温软的触觉。
抓着他衬衫的手还未松开,反而在黑暗中抓得更紧了。
她能感受到他的辗转厮磨,温柔又霸道,这样的攻势足以让她将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抛之脑后。
第二天严铮起得早,做了早饭回到卧室时,方淼还紧闭着眼睛睡着。
来到床边,他伸手轻触下她鼻尖,指尖顺着往下一直来到她嫣红的唇上,挑逗似的又来回摩挲几下,丝丝痒痒的感觉使得方淼眉心一皱,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严铮勾唇一笑,满意的收手:“我要去Heal处理完剩下的工作,营养粥还在锅里保温,你起来记得喝。”
某人没反应。
严铮笑容加深,起身时心念一动,又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亲:“我先走了,你不要睡太久。”
他刚出去,方淼就拉起被子,只留下一双眼睛眨个不停,随着脸烫的快烧起来,她又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嗡嗡叫了两声。
隔了几分钟,她拥着被子坐起来,下床洗脸。
方淼也没在家干坐着,半上午时开车去了中医诊所,她本是要找那次为她开药方的江行舟,去了才得知他被“发配”去旁边的大药房。
才刚走到大药房门前的台阶下,里面窜出的药香味便扑鼻而来,方淼倒是习惯了这股味道,她进门视线梭巡一圈没见人影,再看第二圈才在角落处发现一个正弓着身子,在那一排排小格子中间拿着药单和小称抓药的白大褂医生。
“请问是江行舟,江医生吗?”
闻声,江行舟转头,看到方淼时,脸上明显闪过意外之色。
——
严铮处理完余下的工作,站在窗前往下看,下面围了一群记者,熟悉的场面仿佛就发生在昨日,此刻重新上演,较之更为猛烈的是,这一次来势汹汹,随着新闻的发酵,那些对他医德的揣测更上升到另一个层次。
肩上搭上一只手,是严蓉。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应对吗?”
严铮回身扯出一个笑容:“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姐是担心,要是他们问起那件事,你一定要理智地回答。”严蓉没能被他的淡然所安抚,依旧是满眼的担忧。
反观严铮始终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令人辨不清真实情绪。
他推门走出,在安保人员的帮助下,一路来到诊所门口,无数闪光灯闪烁在他身上,而他身形挺拔,面对那些纷乱的质问声丝毫不避。
——
这个时间来抓药的人不多,简单的熟悉过后,两人就坐在大药房聊天。
“你说真的?严铮当真不做心理医生了?”江行舟激动地提高分贝,眼中显然是兴奋。
方淼不知要如何回应他这态度,只得点头,就见江行舟整个人几乎接近亢奋的状态。
左思右想之下,她试探问:“严铮不做心理医生,是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倒没有,不过他可以做别的。”
“别的?”
看她这不解的模样,江行舟表情一滞:“严铮没跟你说过吗?”
“说什么?”一来二去,方淼就更蒙圈了。
看她是真不知道,江行舟正色道:“在做心理医生之前,严铮是一名外科医生,有过近五年的工作经验,后来出了一连串的事,他就转行了。”
“说起来他家可是中医世家,从祖上数能数到太爷爷那辈,因此严铮就连中医学底子打小都比别人好。”
听江行舟这么一说,骤然牵引出许多记忆一齐涌上大脑,书房里的外科急救类书籍、外科实习医生笔记,中药百科全书、包括他所说的兴趣,以及那双干净修长的手。
方淼从回忆中抽身而退,问:“那究竟发生什么事?”
江行舟叹了口气,情绪比刚才沉闷了不少,良久后才作答:
“严铮主刀的那台手术,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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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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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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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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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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