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件事只能暂时画上句号。
“抽时间帮我查个人。”上午开完会,方淼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拽着孟朝歌吩咐。
孟朝歌抱着文件,紧追慢赶:“这次又是什么人啊?”
“何老太的儿子。”
“那事不是解决了吗?”
方淼脚下一顿,不自觉回忆起那个男人初见她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她继续往前走,神色未变:“帮我查就对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事实上,方淼也不是很确定,做这些事无非是凭着感觉走。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解决这个私活问题吧。”
方淼:“……”
——
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午后,所有人好不容易有一会儿时间放下工作小憩片刻,现实,偏又不尽如人意。
之前招进来的实习生,其中一位受不了磨人的加班生活,提前结束实习期。
孟朝歌向方淼报备完后,刚离开一会儿,门口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是吴泽,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口,而被他挡在身后的孟朝歌狠狠瞅他一眼,转而支支吾吾解释:“我拦过他,可他……”
“你出去吧。”
很快,偌大的的办公室只剩下这两人,一股不见硝烟的敌意蔓延而上。
方淼转动着合上笔帽,抬眼只见吴泽已经坐到她对面。
“方律师当真就这么坦然吗?”吴泽眼睛微眯,以一种慵懒的姿态靠在椅子上,敌意昭然若揭。
“吴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善,令她很不爽。
“呵!还真是会演,我倒想问问,一周前,是谁打着看望的名义去监狱见我的母亲,又是谁,落进下石地威胁她?”吴泽近乎嘶声质问,怒目圆睁,就连放在膝上的拳头都“咯噔咯噔”地在响。
方淼一惊,向他套话:“威胁?怎么威胁?”
“借我与李氏联姻的事,从中制造舆论,妄图打压我的公司,这难道不是你的计划吗?”
“……”方淼蹙眉,垂下眼,思绪凌乱。
不用想,是殷莱干的好事!
“怎么?默认了?当年的事是我妈错了,但是她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并且……”吴泽泪目,眼眶通红,颤巍巍地抬起双手,“并且还是由我亲手把她送进那个地方,难道这还不够吗?”
“你这样咄咄相逼,甚至于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报复我们,难道这就是律师所为?”
方淼抬首,不为所动地与之对视。
少顷,她站起来,语气极其肯定地说:“不管你从哪听来的这个消息,我可以保证,你所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话落,她又拿起电话说了句,“送客。”
吴泽显然对于她下逐客令的态度不满,较劲起身,表情阴森地对峙:“真要是算起来,当初那件案子,方律师又真的无辜吗?你以为你是被利用,可你就没有想过,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在方律师眼里……”
“够了!”方淼狠狠打断他,“吴泽你给我记住,我不欠你们家的,也请你,不要颠倒黑白,否则再有下次,我会亲手把律师函递到你手里。”
想不到她会发怒,吴泽嘴角抽了抽,凶狠之色不减。
视线滑到方淼的心口处:“不欠?方律师倒是心安理得。”
这时,门再次被推开,“吴总。”孟朝歌出现在门口,意思再明确不过。
吴泽阴狠一笑,不做停留,转头离开。
“淼淼?”待人走后,孟朝歌迟疑要不要留下。
“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当办公室只剩一人时,方淼脸上的愤怒才逐渐收敛,唯有并在身侧的拳头,还在为隐忍而发抖。
她转身面向透明玻璃,上面倒映的影子正得意张狂地笑着。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方淼闭上眼,语气轻得像耳语。
当天,韩俊驰跟进的案子开庭,中途却出了岔子。
下班前,他带着人风风火火地从法院回来,面上却不见平常庭审结束后轻松喜悦。
“诶,等一等。”孟朝歌抓住一名一同上庭的男助理:“这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怎么一个个都怪得很。”xǐυmь.℃òm
男助理先叹了口气,才说:“这次的对手不是秦律师吗,结果在开庭前,上件案子他伪造证物的事被发现了,现在正被调查呢,崇正律所派了一个律师来救场,结果可想而知啊。”
“那就是你们赢了?”
男助理点头。
“切!我当怎么了呢,赢了就好,秦皓那是作茧自缚,怨不得别人。”
“话虽这么说,但秦律师从刚进咱们所就是韩哥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令人心寒啊……”
孟朝歌“咦”了声,作势搓搓胳膊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先不说了,你去通知其他没走的人,韩哥说今晚请客。”男助理说完就走,很快又回头,挤眉弄眼地补充:“地点是隔街那家海鲜楼哦~”
听完,孟朝歌在身前竖起双臂,激动跳脚,即刻奔走相告。
“砰砰!”敲门声。
“进!”
孟朝歌推门,探进半个身子,一眼看进里面,不解皱眉:“淼淼,你这是要出去办公?”
方淼正把录音笔放进包里,连头都没抬就匆匆回了一句:“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我得去一趟警局。”
“啊……”孟朝歌低眉撅嘴。
“你怎么了?”方淼走到门口就看到她这有苦难言的模样。
“韩律师要请大家去海鲜楼大吃一顿来着,这样一来……”孟朝歌扫了眼方淼,嘟囔着:“我是不是去不了了啊?”
却见方淼走到她身侧,轻描淡写的回了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事实上,她今天也没打算带助手。
十几分钟后,方淼和苏宁在警局门前回合。
“你……准备好了吗?”方淼扭头,看旁边站得笔直的苏宁。
“嗯。”到了预料中的一刻,苏宁仍旧会惶然难过,她苦笑:“遗憾当然会有,不过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是?”
看到她笑,方淼莫名觉得有压力。
隔了一秒,她轻声说:“既然我是你的代理律师,就会尽我所能保你。”
——
孙威案将近一个月毫无进展,这次指纹鉴定结果出来,可谓是解决了一切谜题。
警察提了与案件有关的几个问题,苏宁全都如实回答。
有了确切的证据,立案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负责审问的警察还是上次那位。
出了审讯室,他在方淼眼前晃了晃那只录音笔,感叹道:“还以为这种蓄意杀人的委托,你不会接呢。”
方淼弯起唇角:“我也曾迷茫过,可有个人对我说了一句话。”
“哦?说什么了?”
“判断事物的对与错也许仅仅是一念之间,可这一念的背后,是要用心去感受。”
——
迈出警局的大门,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方淼伸了个懒腰,刚睁开眼,光线变幻之间,眼前的一幕就令她浑身一僵。
严铮倚着黑色的车身,原本一直看脚底的他,在方淼出现后,就那样自然而然地看向她,对视的那一瞬,他轻轻眨眼,随后笑起来,整张脸更添温暖柔和。
这样清俊出尘的人,究竟是什么?
在很早以前,方淼就在心里问过自己。
或许……是水!这一秒,她终于有了答案。
又要怎样形容?
方淼再度自问。
犹如温和流水,不动声色间,不紧不慢地淌入她的心尖。
再回首,竟已挥之不去。
恰似静水流深!这般形容便再恰当不过。
燥热的余温还未散去,暧昧空气里,就连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格外困难。
方淼几步跑下门前的两节楼梯,“这是专程来接我的吗?”
目睹她眉眼之间抑制不住的欣喜,严铮大方点头。
不知何时起,他们已经这般亲近,亲近得竟有些默契,默契得不会觉得尴尬,甚至习以为常。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家啦。”
方淼几下钻进副驾,开了车载音乐,喜滋滋地靠在那里享受忙碌后的安宁和谐。
一丝微笑浮现在严铮嘴边,他透过后视镜看着车里的人,细细绵长的甜腻悄然爬上心尖,揪紧了他的心。
他从来不与女孩亲近,却在遇见她后,喜欢看她的一颦一笑,喜欢了解她的喜怒哀乐,不见她时,会思念、更会为她担惊受怕。
这美妙又磨人的感觉,不是喜欢,是什么?
“喂,你想什么呢,快走啦!”车内,方淼提高分贝催促。
严铮对着空气笑笑,看似无常的上车,发动引擎,开上回家的路。
律所一行人在海鲜楼吃完晚饭,又去了最近的ktv,个个都是不醉不归的架势。
奚媛、孟朝歌二人勾肩搭背,举着话筒唱得好不痛快,底下一片人跟着欢呼。
明灭流转的彩色灯光下,黎昕略显孤单地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
韩俊驰姗姗而迟,推开门,视线首先搜寻到黎昕的身影。
没多久,一道黑影从头顶笼罩下来,黎昕条件反射下抬头,一眼接触到韩俊驰客气的笑。
她心思寡淡,眼眸一转注意到他手里端的那盆仙人掌,看似不经意问:“你买的?”
韩俊驰垂眸扫过仙人掌,顺势坐到她旁边:“嗯,偶然路过一家花卉店,觉得这株还不错,就买下了。”
黎昕点头,不再言语。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都尴尬地坐在那没动。
韩俊驰难以适应这沉闷的气氛,找话题:“我卧床那两天,麻烦你了。”
“没什么,毕竟你是因为我才生的病。”
话音刚落,韩俊驰的指尖就被仙人掌扎到,他不由倒吸了口气。
闻声,黎昕下意识扭头,眉头一蹙很快又舒展开,一言不发地别过头去。
韩俊驰偷瞟她一眼,见她如此冷淡,心凉了半截。
“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韩俊驰心怀一丝侥幸,却在看到她自嘲而笑时,心态彻底崩了,取而代之的是忐忑。
“怎么?难道你觉得是因为你?”黎昕回视他,强硬的口气里全然是不屑。
生来就骄傲的韩俊驰,从未被人当面这么变相地讽刺过,只因这个是黎昕,他便可以忍着。
他勉强控制住情绪,气息还是不稳:“我没这个意思,抱歉……如果你不想提的话,那我就不问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无人打破沉寂,直到party结束前,奚媛满身酒气的扑上来,来回打量那盆仙人掌,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黎昕。
她支着下巴,思考一瞬,说:“怎么看都觉得这盆仙人掌和昕姐配一脸,以前总听一些委托人说,黎律师办起案子来,跟个仙人掌似的,战斗力太强了,以前我不信,现在我觉得,这话真是一点错也没有!”
话落,就见黎昕额头上显出三条黑线……
闻言,反而是韩俊驰很不厚道地笑了,再看黎昕正是一道眼刀杀过来,他忙忍住笑,顺带把那盆仙人掌往她那边推了推。
“那这盆仙人掌就送你好了。”韩俊驰心慌慌地开玩笑,想稍稍调解下关系。
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才叫众人为之捏把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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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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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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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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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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