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万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盯着陈雅月。
“问你话呢,快回答啊!”陈雅月自然也注意到了阿万的不一样,可她看不懂,更想不明白,又急着想要知道欧扬的态度,便是习惯性地拿出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
“夫人还是自己上去问欧总吧。毕竟这是你们家的事情,我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说。”阿万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走去。
陈雅月不由自主地跟着回望,脸上写满了惊讶。她没想到原本在印像中极为谦恭甚至有些卑微的人竟然敢这样对她说话,硬是半天都没了别的反应。直到大门被重重地关上时的一声巨响才使得她如梦初醒,再次去到了欧扬的卧室。
“欧扬,你对阿万说什么了?”陈雅月在进来之前想明白了,肯定是欧扬的话才会使得阿万那么反常,竟然敢顶撞她。
“妈,您不用再多费唇舌了,我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而我也劝您一句,见好就收,不要再任性了。”欧扬却不回答,还用刚才对阿万说话的语气给了陈雅月一句忠告。
“你应该知道你人在香港,根本不可能走得掉。即便会影响到你的工作我也有办法摆平。总之我是不会在你妥协之前放你自由的。”陈雅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自己儿子的几乎话就被震慑到呢?
“是吗?可我想问清楚这究竟是您的意思,还是那个人的意思呢?”欧扬也不甘示弱地直视着陈雅月,言语间明暗各一半地问到。
果然,陈雅月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却几乎是在顷刻间便又镇静如常地问道:“什么那个人的意思?你在暗示什么?”
“妈,您是聪明人,您儿子我又会笨到什么地步呢?虽然这些年你们始终处心积虑地隐瞒,甚至为了做到滴水不漏连跟他结婚的时候都只是一个简讯通知我。可你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但我不明白的是,我跟她在一起究竟会影响到你们什么呢?家世地位财富我统统都不稀罕,我只要跟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就可以了,我只是想要像你们一样奋不顾身地去爱。为什么要阻止我?又凭什么阻止我?”
欧扬几乎是逼着自己把这些话吼出来的。与其说是不给陈雅月思索对策的闲暇,倒不如说是不想给自己反悔的时间。他怕再多犹豫一遍自己又会后悔,又会像五年前那样选择沉默。上一次的不闻不问只是伤他至深,而这一次要是再任由他们胡闹下去,伤得再也无法复原的人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陈雅月现在满脑子都是欧扬的那番话,已经没办法再冷静地思考下去了。她脸上都明写着“怎么可能”这四个大字了,可过了好半晌,她仍是选择硬撑到底,佯作茫然不知地问道:“欧扬,你在说什么,妈妈怎么听不懂呢?”
自己都已经把话挑明到这份上了,陈雅月竟然还跟他装傻,此时的欧扬伤心更甚于气愤。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们母子之间早就没有了坦诚相对的余地。
欧扬的语气竟是染上了绝望:“真的听不懂吗?难道真的要我跟那位见上一面您才肯承认?妈,我是您的儿子啊,为什么您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不惜从小丢下我,现在还要帮着他来破坏我的幸福呢?好,做儿子的成全妈妈的幸福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妈,您当真全世界除了他谁都不爱、不要了吗?”
将这些话问完,欧扬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些年的委屈、难受和愤愤不平,全都在这一刻化成了泪水跟怒吼。他也想像别的孩子一样被自己的母亲疼着呵护着,可陈雅月不给他这个机会;那等到他找到可以去爱又爱自己的人的时候,她为什么又要自私到不惜折磨他呢?
“不是这样的欧扬,妈妈爱你这是毋庸置疑的。”记忆中欧扬还是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哭泣,陈雅月的心猛地揪成了一团,痛得难受之极。她以为这些年她隐瞒得很好,可以两全其美的。可到了今时今日她才明白,自己做错了。她为了自己已经伤透了欧扬的心,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她上前,想要抱住欧扬,告诉他她是爱他的。可是她早就错失这样的资格了。因为欧扬推开了她的手,还连着向后退去保持了一段彼此不相干的距离。
“我今天把话说明白不是为了要您可怜我,我只是想请您和那个人都慈悲一点,高抬贵手放过我。你们大可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否则你们早就瞒不住了。所以,从今以后你们尽管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不需要再以做生意忙为借口东躲西藏的了。而我们会从你们的生活中彻底离开,甚至也可以做到让你们再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欧扬的话像极了诀别,伤人更伤己。
“不,不可以!你是妈妈唯一的儿子啊,妈妈怎么可以不要你,你又怎么可以不要妈妈呢?”陈雅月接受不了,跑上前抓住了欧扬的双臂,连连摇头,也哭了起来。
“在你决定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妈,从小到大是您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鱼与熊掌可以兼得的事情。如果您觉得他真的是您的幸福,那么就好好地去爱。而我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永远会是您的儿子,更不会因为不在您身边而忘记这一点。而且我会好好地活着,跟自己想要去爱的人一起祝福你们的。”好不容易盼来的相聚竟演变为了最终的生离,欧扬何尝不心疼?可有些债需要偿还,有些爱也必须继续。
欧扬没有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给了陈雅月一个拥抱,平复了一下心绪,缓和一下语气后,说道:“妈,我不是大度到没有怪过您,可是我了解您,了解您爱他就像我爱她一样。因此只要您觉得是对的,我都愿意成全你们,也希望你们可以成全我们。”
陈雅月早已泣不成声,尽管没有答应也不像之前那样言辞激烈地反对了。欧扬觉得陈雅月应该是可以想通的——如果双方都愿意放手的话,所有的人都会幸福得多。这些年,不只是他们,他也真的累了。
天色亮堂起来,却是个没有日光的阴天。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幢看不出用途却装修奢华的房子里,年轻男子正在一一汇报着前不久才得到的消息。m.χIùmЬ.CǒM
中年男子的脸上却始终波澜不惊,看不出他一星半点的心思。直到年轻男子将自己该说的话说完,他才露出一丝玩味十足的表情,表现得饶有兴致地喃喃自语道:“看来我真是低估了那小子的实力,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我本来还一直头痛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一击即,现在好办多了。”
“老板,您的意思是……”年轻男子不敢妄自揣测上级的用心,便是欲言又止地试问到。
出乎意料的是,中年男子居然朗声笑了几下。继而才是笑意盈盈地缓缓说道:“玩了那么久,也是时候改改游戏规则了。”
中年男子话中有话,年轻男子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可是看着他那副真假难辨的笑容,心里一阵发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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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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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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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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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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