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土脸从废墟里爬出来的老杨挣扎着一路小跑，一见面就没好气的拔了高调。
然后，就被路宝宝一眼瞪了回去。
“咳咳...我的意思是，路姐你出手就不能稍微轻一点吗！”
“我可差点就死在里面了。”
正说着，他才突然发现自己脚底下还踩着个人，怂怂的往后退了两步，而后才发现是他们刚才追杀的那个家伙。
“哎？你怎么把他宰了？”
“这不得送回治安署做笔录？”
老杨说的是正规情况下的流程，调查局有即时调查取证权，但都要与魔鬼下辖治安署进行分享。
魔鬼对人类的掌控，是方方面面的。
“不太行。”
路宝宝表情有些无奈的在口袋里掏了掏，皱巴巴的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根。
搓了搓打火机，有些费劲的点燃。
她夹着烟，把刚才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下，又解释道：“这是官方的人，031区育儿街赫曼的手下，是为了和安德鲁交接‘货物’来这的。”
“没法查。”
闻言，老杨表情顿时一怔。
但很快，他又调整了过来，又成了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嗨，育儿街区嘛！这种破事很正常的。”m.xiumb.com
“反正我们又查不了魔鬼，先把尸体拉回去得了。”
“你们不累，我可快累死了，连续熬了好几天夜，得找时间好好补补觉。”
陈冕闻言，眉头皱了下。
他对老杨这散漫态度有些不悦。
自己一个编外人员，听到人口买卖、实验这种惨事心里都难免升起几分火气，这个正职反倒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似乎是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路宝宝朝他瞥了一眼，夹着烟的手摆了摆，示意他别多想。
之后，就是通知辅助人员拉走尸体，清理现场的各项问题，控制区内舆论。
别看他们每次打架都光明正大的，但在舆论场上，俄弥勾...或者说魔鬼的控制却相当严格。
只要是没有亲眼见过深潜者无惨现场的，基本都只是认为有一些‘诡异事件’。
再加上俄弥勾内部的最大传播媒体是纸媒端，且各地城市零散，属于真·拼装国家，消息的传播就更显困难了。
等回到治安署，将尸体存进太平间里，老杨先找了个地方躺下。
路宝宝则新买了包烟，坐在走廊里，一边抽着一边对陈冕道：
“刚才的事，你别多想。”
“老杨他脑子虽然有点问题，但人品没得说。”
“况且他自己就是育儿街区出身，肯定比我们都清楚里面会发生什么事。”
陈冕听了一愣：“可老杨不是说，他的名字是他妈起的吗？”
他们聊天的时候，听老杨提起过。
路宝宝顿了几秒，两条烟龙从嘴角吐出来，似乎是在迟疑：
“背后说别人的事不太好...”
陈冕心想，路宝宝这个女人哪怕平常看上去又屑又抠门，但是偶尔也能散发出那么一丁点属于人性的闪光点。
而后，就听路宝宝继续道：“...不过既然是老杨，那我说了也就说了。”
“反正他脑子也缺点儿事，没什么大碍。”
陈冕继续看着路宝宝那千里挑一的出色容貌，又心道自己还真他妈的想多了。
这女人可算是屑中本屑了。
“老杨不是说他本名叫劳恩么，那沙卵名字是他妈起的，结果他长这么大，连他妈什么样都忘了，就记得一个名字，所以死活不肯改口。”
路宝宝叼着烟，语气淡淡：“不过他妈也是个婊子。”
“生育申请报告上记录说是集群运动之后，那女人体检的时候以为中了哪个魔鬼的靶，死活要把孩子生下来，想凭抚养税一步登天。”
“结果生下来之后，她和医院才发现检测有问题，这孩子是个纯人类。”
“然后就被送到育儿街区了。”
“只有生育申请报告上的姓名栏里，死活填了个混血魔的名字，不人不魔的。”
“老杨还是个死倔的性子，有点偏执。”
“结果就这样了。”
路宝宝一开口，那评判自是不可谓不辛辣，声音淡淡的说别人有个婊子妈，偏偏立场还站在对方那边。
而她说这些话，也并非是想表示老杨的身世有多么可怜，我们应该怎么包容他。
在这狗屁世道过活的人，没谁会那么脆弱。
她的意思很明显。
在他们调查小组这几个人里，只有老杨是切身的受到过魔鬼与人类矛盾危害的一个，而且还是自幼从育儿街区那种地方生长。
论对魔鬼的愤恨，他不会比我们两个局外人少分毫。
只是不会轻易流露在表面。
所以，陈冕也不说话了。
想了想，他又转移话题：“对了，宝宝。源能总量要怎么测量？深潜度呢？”
“如果想要快速晋升虚感阶段，有什么方法吗？”
“有啊。”
路宝宝顿了下，坏笑道：“作死，不管不顾的往下莽！”
“只要不怕死，晋升的速度肯定比飞都快，没准几秒钟就成‘异常’了。不过，你肯定会被精神污染到失去理智就是了...”
“还有，‘宝宝’是你能叫的？”
陈冕闻言，顿时一阵牙酸。
“你能不能正常点？”
路宝宝一摊手，沉甸甸就跟着摇晃：“你还不信我，这是真的。”
“如果不想死，那就只能慢慢适应精神污染，然后一步步，一个刻度一个刻度的向下潜。”
“在深海里，运气比实力重要。”
“至于源能总量...这倒还真没有官方的标准。”
路宝宝想了想，给出一个比较谨慎的说法：“深潜者所能操控的源能总量，受个人的精神影响很大。”
“例如我如果精神饱满，全力作战可以持续十分钟以上，但要是刚刚经历过一次深潜或精神污染，那有可能三十秒都撑不过去。”
“非要相比的话...大概就和普通人的体力差不多？很看状态。”
陈冕听得似懂非懂：“那总得有个上限下限吧？”
“同一深潜度的话，应该就两到十倍的差距...我只见过这么多的。”
作为这个调查小组的组长，路宝宝无论是在调解组员关系、能力与常识指导、作战表现都算得上称职。
胸还特别大。
啧，这女人如果没长嘴该多完美。
听着路宝宝的指导，陈冕心中总是止不住的流露出这种念头。
《我的哑巴宝宝》
陈冕并没有发现，当他听完路宝宝解说之后，深海面板上缓缓多出了一行新栏目。
【源能总量：E+】
正说着，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踏踏’的皮鞋落地声。
两人转过头。
治安署门口，一个身材高瘦，留着山羊胡的魔鬼绅士拄着小棍，表情平淡的在大厅里扫视一圈，似乎治安署上下无论什么人，在他眼中都没什么区别。
最后，目光停留在前台一位身材瘦小的女治安官身上，声音苍老、沙哑，文质彬彬：
“您好，请问验尸处该怎么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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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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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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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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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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