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以云睁开眼,却不期然对上对方近在咫尺的黑眸,先是愣了会,然后又习以为常地敛去了眸中诧异之色,“怎的今日听这语气,竟是希望我早些嫁人么?”
“姐姐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某人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自是希望能一直伴与姐姐身侧的,哪里会盼着姐姐出嫁呢?”
说着,这位有意垂头亲昵地蹭了蹭师以云的肩膀,轻声道:“不过姐姐,你日后当真没有嫁人的想法吗?若是遇上了个很好看很好看的年轻男子,而且还是对你很好很好的那种,姐姐会动心吗?”
会动心吗?
如果是他,姐姐她会动心吗?
“好看的年轻男子?”
师以云觑他一眼,又自顾自闭上了眼,悠悠反问:“有多年轻?又是怎么个好看法?”
“约莫比姐姐小上个两三岁,模样生得必定比姐姐往日瞧见过的任何男子都要好看些。”
某人语气认真地问:“姐姐会喜欢那样的人吗?”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就是问一问罢了,姐姐说嘛,若是当真有的话,你愿不愿……”m.χIùmЬ.CǒM
“行了,还没完了?”
师以云轻啧一声打断对方不着边际的话,“若是实在闲得慌,就帮我翻一翻院里的药草,可别让太阳逮着一面晒,到时候影响药效,卖相也不好。”
“……哦。”
某人张了张唇,到底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乖乖照着师以云的话去院子翻弄药草了。
只是还没过多久,师以云这边还在阖眸假寐着,耳边却忽地传来一阵杂音,像是什么东西被弄倒了。
她闻声睁眼一瞧,只见圣女反派一脸无辜地站着,而身旁原本晾得好好的床单却是倒在了地上,皱成了一团,重新洗一遍倒是不难,主要这太阳眼看着便要下山了,这床单显然没法在今晚来临之前干透。
啧,早知道就不一次性洗完床单了。
“姐姐,抱歉。”
某个罪魁祸首微微垂着脑袋,语气无不懊恼:“我方才没注意,一不小心就勾到了晾晒床单的绳子……”
闻言,师以云看了看绳子的原本高度,又看了看圣女反派的身高,一时无语——
好么,总归只有她是矮的。
叹了口气后,她也懒得动了,干脆使唤对方:“既是你弄掉的,那你拿去再洗一遍吧。”
“好,不过……”
蒙面圣女微微抬起头看师以云,阳光下的眸光微闪,“床单想来是干不了的,姐姐不若今晚与我一起睡吧,我保证不踢被子,也不缠人。”
“……”
师以云摆了摆手,留下一句“再说吧”便又闭眼躺了回去。
夏风悠悠,时间就这么来到了晚上。
虽说夏日天黑得晚,但于这偏僻的小村庄而言,晚上没有什么消遣,是以睡觉时间依旧是很早的。
用过晚饭后,某人看了师以云一眼,语气透着股莫名其妙的扭捏:“姐姐,我先去洗澡了?”
“嗯,去吧。”
正在吃饭后甜点的师以云闻言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是以完全没瞧见对方藏在眼底的隐秘欢喜。
有些不满……
见师以云这副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到他这边来的模样,某人脸上的笑意下意识滞了滞,看着被她捏在指尖的小小糕点,他又想,好歹现下占据姐姐注意力的,非是旁的什么东西,而是出自于他手的糕点。
……大概也能勉强算作是他了。
如此一想,心间通透不少。
而且,今天晚上,应该也有的是时间……
想到什么,某人唇角轻扬,同时还不忘紧了紧指尖,用以压抑自己,以免自己表现出太过明显的笑意。
姐姐啊,姐姐。
他心中轻叹着,满心欢喜地去洗了个澡,却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对上正抱着床单往回走的师以云。
“姐姐,你这是?”
他一眼便认出这不是姐姐的床单,自然也不是他的。
“哦,这是我刚找邻居小妹家借的床单。”
师以云拍了拍怀里的浅色床单,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脸色莫名僵硬的人:“怎么了?”
“……”
犹如被人兜头浇了盆凉水的某人反复地抿着唇,语气艰涩,“姐姐竟这般不愿与我同睡么?”
“你想多了。”
师以云单是瞧这位一眼便知,若是自己不及时说些什么的话,这位铁定会揪着这件事叨叨叨个没完,总爱讲些酸了吧唧的话。
她可不乐意听。
所以她选择尽早开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比较习惯自己睡,正好人邻居小妹家有张不用的床单,我便借来凑和一晚罢了。”
见这位沉默着没说话,师以云自认为已经讲清楚了,便也没再搭理对方,抬脚便绕过了某圣女反派,抱着床单回了自己的房间。
转眼便只剩下圣女一人留在空荡荡的院前吹着夜风。
圣女本人:……
罢了。
姐姐性子向来如此。
只要不离开他便好了。
他无奈地叹口气,到底没多待,转身也回了房间。
……
第二天。
许是昨晚睡得很好的缘故,师以云很早便醒了,起来简单洗漱之后,一开门便瞧见某人晾晒床单的身影。
起得真早。
她默默感慨着,却发现对方晾晒的床单里除了昨儿个的那几张之外,貌似还多了一张,看起来像是反派屋里头的。
晒个床单什么的,在这样的暖阳天里,实在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儿。师以云也没怎么在意,往前走了几步后懒懒地倚靠在自己的房门边上,“阿茶,你吃过早饭了吗?”
不想她这才问出口,那边原本背对着师以云晾床单的某人身子却很明显地顿住了。
“姐,姐姐?你怎么起来了?”
对方回过身来看她,语气难掩惊讶,攥着床单的手竟不知为何往身后藏了藏,仿佛一个被抓包的小偷。
见状,师以云眯了眯眼角,脑海里瞬间掠过不少猜测,但面上到底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表情,抬脚间便走到了对方身侧。
“昨晚睡得早,所以今天醒得早些,怎么,阿茶你这是?”
“啊,没事……”
某圣女轻抿着唇角,言辞闪烁间甚至有想要后退半步的趋势。
这一小动作落入师以云眼里,则是某种心虚的表现。她的心沉了沉,借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的空当,抬手便扯过了对方掩在身后的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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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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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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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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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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