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床上的少女皮肤白皙,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可以看见细小的绒毛。
木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女人操着一口家乡话。“幺妹,起床喽,太阳晒屁股喽。”
“晓得咯。”
少女用力一扯,棉被盖过脸颊,脑袋藏进红色大棉被里,遮挡住烦人的太阳。
“你再不起来,我就拿竹编抽你。”
下一刻,床上的少女掀开棉被坐起来,穿上床头的大花袄子,拉开门,哀怨的看门口的中年妇女。“妈!我好困。”
“惯的你,你看看你堂姐都已经从菜地回来做饭了。”
少女看向隔壁,矮小的篱笆墙拦不住视线。
篱笆墙另一边,皮肤蜡黄,瘦的和竹竿一样的少女正费力的劈柴。大冬天的,少女只穿一件薄袄,外层缝缝补补的,全是线头。
和她身上新置的碎花红袄完全不同。
“可怜见的,摊上这么一对父母。”姜翠花怜悯的说道。“你下午去把你去年的袄子送过去给你表姐。”
叶从心收回视线,抱住姜翠花的胳膊。“晓得咯。”
“好了,你嫂子在厨房做饭,你去帮忙。”
“哦。”
叶从心小跑着进入厨房。“嫂子,我来洗菜。”
“别,天太冷,小妹别冻着了,我来洗就好。”
“有什么关系。”叶从心熟练的拿起地上的大萝卜,一手一根。
走到井边,从木桶中倒出少量的水放在木盆里清洗。
陆陆续续的有人进过,脸上的惊讶藏都藏不住。“呦,心儿洗菜呢?可真是难得。”
叶从心模样长得好,又爱笑,被倜傥也不生气,弯弯眉眼笑着打招呼。“王婶好。”
“心儿啊!马上就到嫁人的年纪了,可有意中人啊!村外好多人惦记着你呢!”
“去去去,少说有的没的,心儿还小,嫁人早着呢。”
“什么还早啊!我们这个年纪,儿子都出生了。”
姜翠花一手叉腰。“现在年代不一样了,心儿还在读书,说这些做什么。”xiumb.com
王婶嗫喏一下,看姜翠花一副她再说就干架的样子,合上嘴,临走前嘀咕一句。“模样长得好有什么用,娇气的什么都不会,谁要啊。”
“诶你。”姜翠花立马就要炸了,叶从心拉住她。“妈,大哥二哥马上就回来了,饭还没好呢。”
“你还好意思说,就你这死丫头今天赖床,耽搁了时间。”
叶从心立马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两只手上还捧着两颗白萝卜,瞧着有些可怜,那张小脸,嫩生生的,瞧着比萝卜还要白上一些。
姜翠花心里一软,自己惯出来的还能怎么样?宠着呗。
“走走走,看着你心烦”
“嘿嘿。”
叶从心立马眉开眼笑,一蹦一跳的进入厨房。
叶从心家里的院子不小,是叶家村最大的,一共五间房,母亲姜翠花和父亲叶信德一间,大哥叶从行和嫂子李招娣一间,二哥叶从业一间,叶从心也分到一个房间,剩余的做厨房。
叶家没有重男轻女的说法,作为家里年纪最小的孩子,叶从心被家人捧在手心中长大。
在思想落后的年代,是十分少见的。
大多数女孩,十岁就已经开始负担家里的打扫和洗衣做饭,十七岁已经跟家里人一起下地了。
叶从心长这么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姜翠花只要求她会,平日里很少让她干活。
饭菜出锅。
院子里有了响动,叶从心探出一个头,高兴的喊起来。“爸,大哥二哥,吃饭了。”
“臭丫头,赶紧端菜,少偷懒。”
脑门上挨了姜翠花一个板栗,叶从心痛叫一声。“知道了。”
吃饭在院子里吃,六个人吃三个菜,叶从心闷头吃饭,叶从业奇怪的说道。“小妹今天没胃口吗?怎么不吃炒鸡蛋。”
“留给哥哥嫂嫂和爸妈吃,我不干活不需要这些。”
“怎么不需要,小妹上学需要补充营养。”说话的是叶从业的大嫂李招娣。“我不累,只是做饭而已,不需要的。”
“小妹说的对,你也要。”
叶从行夹起一筷子鸡蛋放进妻子碗里。“小妹和爸妈也吃,我身体硬朗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厂里工作不累。”
“争什么,都吃。”
姜翠花一句话,盘子里的炒鸡蛋分到了六个人的碗里。
“你个败家玩意儿,还敢和你弟弟抢东西吃,你要不要脸。”隔壁院里一声怒吼,惊飞了树上寻食的麻雀。
隔壁院子里,中年女人一巴掌扇在瘦小少女的脸上,打的她从凳子摔在地上。
姜翠花蹙眉。“真是造孽,隔壁又要打孩子了,可怜叶嫣那小女娃了。”
“唉,别人家的事情到底是管不了。”叶信德叹息一声,不忍的捧上饭碗进屋。
叶从心敛下眸子,脸颊埋进饭碗里,遮挡眸中的讽刺。
他们家和隔壁关系挺差,平日见面总要呛上两句。
不过,两家的当家人却是亲兄弟。
叶嫣的父亲叶信辉和叶从心的父亲叶信德两人是亲兄弟,爷奶走后,两兄弟就分了家。
叶信德是大哥,他选择让叶信辉先选房屋和地。
叶信辉选择了隔壁的屋子,有四间房子,还有五只鸡和五只鸭。
留下五间屋子的房子给叶信德,还美名其曰,房子中的生物也都是他们的。
十只家禽叶信德一只也没拿上。
一间屋子虽然难得,不过家禽珍贵。
叶信德退让后,姜翠花和他闹了好一阵时间的闷气。
如今过去十几年,两家的差别也明显了,叶信德能干,儿子也上进,家里的情况好起来。
叶信辉那边,老年才得了一个儿子,如今十三岁,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可怜了大女儿叶嫣,比叶从心大一岁,因为父母重男轻女,小小年纪就要承受生活的压力。
她三岁时,要不是姜翠花,早就饿死了。
姜翠花有孩子,时常会补贴叶嫣,让她吃穿方面好一点儿。
不至于挨饿受冻。
也因此,叶嫣的母亲李顺总是要说上几句。
“我说大嫂,您怎么不说话了?把鸡蛋分点儿给嫣儿啊!你不是最爱假慈悲吗?”
“你……”姜翠花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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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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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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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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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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