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爷爷说完,就盯着时语看。

  时语很勇敢的迎上他有些凌冽的目光,“爷爷,这些我给不了季云起,但我能给他幸福。”

  季爷爷笑了,那笑容不似往日般的和煦,像是在笑时语的幼稚。

  季爷爷说:“你对幸福的定义就是和所爱的人在一起,也许云起现在也是这样认为。但你能保证云起五年、十年还这样认为?”

  时语:“···”

  季爷爷又说:“几年后,你们感情变淡。而他事业上遇到困难,你什么忙都帮不上时,你能保证他不后悔现在的选择?”

  “你敢保证吗?”季爷爷一字一顿的说。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打在时语心上,时语的心一下又一下的收紧。

  她敢保证季云起不后悔吗?

  季爷爷继续不停的说:“小语,我挺喜欢你的。聪明、勇敢,如果你是我的孙女,我们肯定能相处得很好。我也一定得给你物色一个像云起那样的人。”

  “说到云起,你清楚他的商业抱负吗?他从小就立志要让季氏在他手里发扬光大。但季家现阶段还有它的短板,莫家恰好能弥补季家短缺的东西,能让云起更好的实现他的抱负!”

  时语的底气已经没有刚进门那时的足够,她垂眸思考着季爷爷说的话。

  良久后,她抬眸说:“爷爷,如果让云起实现抱负的条件是和我分开,他今后都会不开心的。”

  爷爷睿智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继而他很平和说:“小语,不开心只是暂时的,他那么理智又坚毅的人,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状态的。”

  时语不停的摇头,她不相信季云起离开她,还能如往常一样的生活。

  季爷爷说:“云起的母亲在他七岁时就离开他了,云起那时候哭过、闹过,拼命的找妈妈。但也就一年的时间,他就再也不找了。他七岁时,就能那么理智和清醒,他现在二十七岁,你觉得他会伤心多久?”

  这是第一次,时语听人提起季云起的母亲,而且这个人还是季家最权威的人。

  原来,季云起的母亲在他那么小就离开他了。

  时语想起,她问季云起他母亲的事,季云起冷冷的回答:不需要。

  他连唯一的母亲都能说放下就放下了,难道一个人人都可替代的妻子身份,还非得是她?

  时语陷入自我怀疑中,刚来时那种雄心壮志此刻荡然无存。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说:“爷爷,我们彼此相爱,都舍不得对方。”

  季爷爷还是很温和的说:“小语,你的爱太自私。真正爱一个人,应该是希望他越来越好,而不是非得将他留在身旁。”

  “感情如股市一般,最高点抛出才是最有利的。你现在放手是将你们的感情留在了最美好的时候,以后云起回忆起,只会觉得美好。何必等到感情变淡,两看生厌。”

  时语此刻还坐的端正,但心理已经崩塌了。

  以后,那么多未知的事,她不敢保证季云起不后悔,也不敢保证两人一直这样相爱。

  爷爷又提点她,“小语,你答应过爷爷的,还有最后一个月就到半年期限了。你也该准备一下了。”Χiυmъ.cοΜ

  时语终是垂下了头,连带肩膀都耷拉下去了。

  是她自私了!是她格局太小了!

  很久很久,爷爷杯里的茶已经喝了到底,时语面前一口未喝的茶,也凉了。

  时语抬起头说:“爷爷,我走了。”

  “我让司机送你。”

  时语回:“不用,我自己能开。”

  “那你慢点开,有什么事可以找爷爷。”

  时语拎起包,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的走出去。

  刚迈出别墅,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的刮在脸上,时语的鼻尖一酸,泪顷刻就滚了下来。

  她抬起手背抹去泪。

  肯定是鼻子里钻进冷空气了。

  她才会不哭,她早就做好离婚的准备了。

  她吸吸鼻子,又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走向了自己的车。

  时语开着车径直去了画室。

  乔然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正在各忙各的。

  看着乔然专心的样子,时语挺羡慕她的。

  乔然对任何事总是这么清醒,不像她恋爱脑,一涉及季云起的事就糊涂。

  “乔然。”时语叫她。

  乔然抬起头,霎时脸上就扬起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时语走过去,“昨天。”

  乔然给她介绍,“这是上个月刚来我们画室的孙兴明,就叫他小孙就行。”

  又对孙兴明说:“这是画室合伙人,时语。”

  两人打过招呼后,时语坐在一边,也懒得动,就这样看着乔然他们画画。

  乔然问:“你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好。”

  时语说:“没有,宁城太冷了。下午一起去吃火锅吧。”

  时语约了储磊和沈毅成,又给季云起发了条信息,说她晚上在外面吃饭。

  季云起回的很快:我来跟你们一起吃。

  时语回:朋友聚会,谢绝家属。

  连孙兴明,他们一共五个人。

  时语点了好多酒,“为庆祝我回宁城,今晚不醉不归!”

  储磊撇了撇嘴说:“就你那酒量,分分钟的事!”

  时语都懒得怼他。

  吃火锅的时候,时语专挑辣的吃。

  脸都辣的通红,她一边吃一边不停的擦眼泪、擦鼻涕。

  储磊说:“语哥,你不会是借着吃火锅来哭的吧。”

  时语抬眸,大家看到她眼里红红的,还雾蒙蒙的。

  时语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怎么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一顿饭的时间,时语喝了很多酒。

  不光乔然和储磊发觉她不对劲,连沈毅成都看出来了。

  后来,时语喝醉了,就抱着乔然哭。

  沈毅成说:“我给云起打电话,让他来接时语。”

  季云起到的时候,时语醉的不省人事,靠在乔然怀里睡着了。

  季云起眉头轻蹙,和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从乔然怀里抱走时语,他将时语放进车里,正准备开车离开。

  乔然追了出来,“季学长,我觉得时语肯定有什么事,但她不肯说。”

  季云起眼眸眯了眯,说:“我会留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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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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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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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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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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