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拼命走到这里了,是被折磨的理智全无崩溃倒下,还是用血肉之躯做好死去的觉悟不断向前。
现在很多人开始自我怀疑,怀疑最后能够实现愿望的机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在杀戮和鲜血中捧起的胜者奖杯,极端的惨痛代价,值得吗?
全场一言不发的看着站在赛场中的男人和少女,他们挽着手密不可分,脸颊染着血迹,半垂的长睫压着眼中深不见底的晦暗,仿佛踏着败者尸骨一步步走到场外。
喻夏抬眼:“接下来还有比赛吗?”
屏幕后的主办人一愣,明白了他话中意思,转头望向观看的贵宾们征求意见。
戴着面具摇晃杯中红酒的贵宾们一致点头。
【今天只有这一场对战,完成比赛的玩家可以自行回到房间休息,可是你们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观察下其他玩家的战斗方法也好。】
喻夏拦腰横抱起少女,少女的脑袋再次埋进男人颈窝,在外人看来像是丈夫带着娇羞的妻子准备回房办事,一个个又不屑的发出各种语气词。
男人无机质暗沉的眸光极淡的扫过全场,只是一眼,像有冷气无边漾开,压的其他人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不用,因为我们会赢。”
撂下一句话他抱着自己的爱人离去,全场哗然。
“说大话谁不会,狂妄的小子。”
“可是他们的确很强,刚刚的比赛你也看到了,对方排名可不低一样被秒杀,那个男人和少女,就好像地狱来的黑白无常,也许真的可以赢到最后……”
起初先骂出声的人一噎,随后狠辣的笑道:“就算赢了又怎么样,他们最后还是要自相残杀,人性有多丑恶你根本想象不到。”
齐云在一旁细细听着,然后看向钟情,眸色倏地沉了下来,面容严肃可怕:“这两天据我观察,他们很强,论单挑那个男人我们就打不过,本来寄希望在那名少女身上,可是她似乎并没有你说的那么虚弱,难道一直都是伪装诱敌,给敌人下套放松警惕?”
钟情咬牙:“可能是以前抢回药包,也许病情真没那么严重,一直服药至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齐云调笑的双手搓着臂膀,眼中却是没有一丁点笑意:“要真是这样那还真是可怕啊……”
那么可怕的伪装和默契度。
喻夏和阿芙洛组队,比其他临时组队的玩家多出来的那种默契,是不会存在猜疑,全身心信任对方,如同一个人控制着自己手脚的默契。
再加上战术制定,实力加成,绝妙配合,他们一路披荆斩棘,战无不胜。
喻夏抱着阿芙洛进屋后,立刻将门反锁。
少女从他怀中下来倒在床上,面色惨白,额角疼的直冒冷汗,她蜷缩身子双手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唇瓣颤着咳了几声殷红的血液滴落床单。
喻夏跌跌撞撞慌了神,“嘭”的一声撞上床角,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回事,男人眼睛猩红蓄满泪水。
他发疯般扑向抽屉,手害怕到发抖拿出药瓶,倒茶水时几次倒在了杯外。
“吃药……”
哭腔夹杂着恐惧。
恐惧着她的离开。
阿芙洛神志模糊,努力睁开眼接过水杯,哪知瞬间摔落床上浸湿被单,她连握着水杯的力气也没有了。
有泪滚烫她颈间肌肤,顾不上唇边血迹,满嘴的腥味,男人哭泣着撬开她的贝齿将药送入。
在外人面前的冷然强大,如同铜墙铁壁般的男人此刻一切情绪轰然崩溃,他像个孩子泣不成声,一遍遍唤着:“不痛了,不痛了,阿芙洛会长命百岁……”
少女想抬手替他擦去泪水,可是浑身乏力应对疼痛都分不出神,只是眼泪顺着面庞滑落,声音轻的像随时就会消散:“我先睡啦……”
他不敢点头应声,只是轻轻拥住她近乎乞求的哀泣:“要记得醒来……”
“好。”
瓶中的药见底了。m.xiumb.com
喻夏盯着药瓶发呆,失魂落魄像已经摔碎又重新粘合的玻璃,只要有人轻轻一碰,就会碎了满地。
阿芙洛能活到现在,完全是父母捧在手心用钱砸出来的。
最好的居住环境,私人医疗师,根据病情变化及时调整更新的药物,在这里一样没有。
最差的荒野,每天不停奔波,逃亡猎杀,紧绷的情绪很少放松过,周舟的突然离世刺激,病情恶化没有替换新的药物,绚丽的花朵瓣叶枯萎,随时等待着死亡。
没有时间了。
喻夏比谁都清楚,没有时间了。
他无助的抱着少女,声带震动,低闷的呜咽沉重到悲鸣凄厉。
风吹动窗帘晃动,发红的眼睛静默的盯着少女柳眉紧蹙的睡颜,一个决定在心中做出,他的眼睛再次变得光亮有神。
再等等,熬过今晚,明天我就将你送出去。
轻柔不舍的吻落在少女的发顶,今天好冷啊。
好奇怪,明明是盛夏,可是好冷啊。
窗外天光几度变幻,当阿芙洛睁开眼时,已经入夜。
一直没合眼的喻夏笑容柔和的望向她。
阿芙洛偏头:“真好,睁开眼就能看见你。”
男人扶着她坐起,拿出枕头垫在腰后,又吻了吻她的唇:“饿了吧,我去拿食物。”
“嗯。”
喻夏喂她喝粥,她忽而道:“我刚刚梦见周舟了。”
男人举着汤勺的手一僵,笑容勉强:“然后呢?”
“他在那边过得很好,说姐姐现在还不可以过来,然后把我赶回来了。”
水蓝的双眼似海面吹过一阵柔风,凝望着喻夏:“当时我就觉得好笑,小鬼头在想什么呢,我要再过一百年才会去找他,在此之前还要跟我的未婚夫完成婚礼,好好过完下辈子。”
都已经坚持走到这里了,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呢,会不甘心的啊。
喻夏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能扯动脸部肌肉努力压住难过的表情。
阿芙洛抬手抚摸他的面颊,大拇指指腹眷恋的摩挲。
你的人生那么长,我怎么甘心就只陪你走这么一点路呢,不想做过客,想携手走的再远些。
她叹息:“今天好冷啊。”
喻夏声音发颤:“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珍惜的,小心的,不舍的将她重新圈在怀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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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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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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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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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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