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全都惊到了,谁也没想到,昨儿还死活不分家的三媳妇儿,今儿却主动提出来。
沈桂兰望望天上的太阳,一下子反应过来,赶忙去拉陶老太太,喊道:“娘!”
这一声喊,百转千回的,苏濪月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语调,多半是学了原身的,可惜学了个四不像。
陶老太狠狠地扔了手里的棍子,还狠狠地在棍子上踩两脚,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好像她多大度似的。
“铁柱,去镇上叫铁石回来,铁栓,去请族老和里正过来。”
一家人都巴不得赶紧把家分了,免得陶家林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连累到他们。
“娘!”陶铁柱喊了一声,身子却没动。
“诶!我这就去。”陶铁栓答应的倒是痛快,急急的就往外走,生怕晚了苏濪月就反悔了一样,路过陶铁柱身边时,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
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哥若嫌累不愿意去,等去过族老和里正家后,我直接去镇上找四弟,大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得多替善儿他们想想!”
陶铁栓叹息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惹得陶老太狠狠的剜一眼陶铁柱。
陶大富拄着手杖,狠狠的在地上捻了捻,却没开口阻拦。
“爹,娘,快进屋等着,外面冷,大哥大嫂也赶紧进屋吧。”李春花忙跑过去,亲昵的挽着陶老太的胳膊,把她往屋里扶。
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就像是第一次下蛋的母鸡,咯咯嗒嗒的叫个不停。琇書網
苏濪月也招呼着四个孩子跟着进屋去,小四却没进屋,扭身跑回到西屋去。
苏濪月见他跑回去,也没拦着,这孩子,是个疼妹妹的。
“吁!”
院子外面传来马的嘶鸣声。
“呦!莫不是四弟他们回来了吧,要不咋说是一家人呢,这心呀,果然是连在一起的,不像有些人,怎么贴都贴不上来。”
李春花倒是腿快,第一个冲出去。
陶家老四陶铁石,跟他爹一样,童生出身,考了十年也没考上个秀才,十里八村的姑娘倒是想嫁进来,可他在镇上读书,心气儿早高到天上去了。
哪里看得上那些个农家女,偏巧,镇上的卢员外给女儿卢香梅招婿,他便自告奋勇的贴上去,入了赘,连儿子都随了卢家姓。
原身不爱出屋子,陶铁石她倒是见过几回,可这四弟妹她还真没见过。
李春花快步走过去将院门打开,等着马车停稳,轿帘卷起,赶车的小厮拿了马凳,先是下来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前面的丫鬟搬着一张雕花镂空鼓凳,后面的丫鬟提着一个红色缎面提花包袱,两个丫鬟一前一后走进屋里,陶家人包括陶大富和陶老太在内,纷纷闪身站在边上避让。
这场面像极了百姓夹道欢迎凯旋而归的将士,也像奴仆下人们欢迎久未归家的主子,可放在陶家里,却极其讽刺。
那婆子看了一眼这样的场面,还算满意。
苏濪月站在门边上没动,三个孩子也跟着她贴在边上站着。
丫鬟婆子下来后,陶铁石也出来了,他一身蓝色缎面滚边棉袍,头上戴着毡帽,一身装扮与院子里的人格格不入。
然后,苏濪月就见轿子里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手上拿着缠丝绣花香帕,纤长的指甲上涂着艳红的丹蔻。
李春花见状赶忙凑上前去,伸出手来想要搀扶里面的人。
陶铁石不屑的瞄她一眼,伸出手去,朝车里的人喊道:“娘子。”
卢香梅便挽了陶铁石的手下了马车,她一身淡粉色锦缎华衣裹在身上,外面披着同色系的毛皮披风。
头上戴着金钗和步摇,纤细的腰身,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徐嬷!咳咳!”
卢香梅轻轻喊了一声,一张口忍不住咳嗽起来,先下车的婆子立马走过去扶着她,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儿来。
李春花尴尬的站在边上,搓搓手,又道:“四弟妹累了吧,快进屋歇歇!”
卢香梅:我坐的是车,累的是马。
见卢香梅没有理会,李春花也没有气馁,又没话找话的凑上去,关心的问了卢香梅一句:“今年天气太冷,昨儿才刚下过雪,想必四弟妹是冻坏了吧。”
然后,李春花就见陶铁石从马车里拿下来一个精致的暖手炉,递到卢香梅手里,手炉上冒着氤氲的热气。
“噗嗤!”
苏濪月没忍住,笑出了声,惹得身边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哈哈笑起来,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又怪异。
“笑什么笑,一点规矩都不懂,这可是镇上卢员外的女儿,从京城里回来的,你一个土包子,怕是连这样场面都没见过吧。”李春花昂着头咄咄逼人的说道,活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好像巴结上卢香梅,就像是她从京城里回来的一样。
“呵呵呵!”
苏濪月没忍住,笑得更欢畅了,惹得卢香梅都用香帕掩住了嘴角,尴尬的场面瞬间就化解了,接着又是一阵轻咳。
夫君很少在她面前提这个三嫂,只说她性子柔弱,不爱出门,去了也不必理会,可她这仔细一瞧,感觉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长得比自己好看。
卢香梅把手里的帕子捏的更紧了。
“啊哏!”
陶大富红了脸,李春花这个没脑子的儿媳妇儿,简直太丢他的脸了,巴结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徐嬷扶着主子走过来,看都没看李春花一眼,卢香梅昂着头,挺着胸脯,迈着细碎的步子从众人面前走过。
苏濪月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她觉得要是像卢香梅这么走路,可能自己会走路都是奇迹。
不过卢小姐长得确实挺好看,配给陶铁石委实可惜了,光看那几步路,走得聘聘婷婷,袅袅娜娜,她一辈子也学不来。
经过苏濪月身边的时候,卢香梅不经意的往苏濪月的胸脯上扫了一眼,好气呦,又大又挺。
切,有什么了不起,就会生孩子,卢香梅这样一想,才觉得胸口的气闷顺畅了些。
一大家子人呼啦啦的跟着回到正屋,李春花赶忙跑回自己屋里,没一会儿就端出两杯茶来,一杯递给卢香梅,一杯递给徐嬷。
苏濪月的记忆中,李春花还算是个挺机灵的人,可今天见了活人才知道,机灵个屁啊,分明有点没长脑子。
这智商,在大户人家里,绝对活不过及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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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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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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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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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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