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芙抱着胳膊,眼眸里慢慢浮现疑惑。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呢?
在隧道里第一时间想到他,怕他误会,专门跑来跟他解释,又因为他随口把自己推给别人,而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明明他们都没有见过面,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长得什么模样,她就这般把他放在心上,这是正常的吗?
应芙低下头,把脸蛋闷在手臂里,一弯眉毛都拧成了麻花。
房门突然被打开。
脸色难看的应承走了进来,把应芙吓了一跳。
“父亲,出了什么事情?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应承眉心紧锁,满是郁气,刻意放缓了语气,不愿意吓到应芙:“芙儿,你看到应棠没有?”wWW.ΧìǔΜЬ.CǒΜ
说来也巧,这是今天第二个人问她这个问题了。
可是她今天一直和容溯在一起,自始至终就没有看到过应棠的影子啊。
应芙皱着眉:“我并没有看到,父亲,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应承闭眼,浑身的躁郁之气一点一点蔓延出来,几乎要凝成实质,令人呼吸不畅。
“就在刚刚,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里面只说了一句话,若是不想应棠出事,就把香水的配方交出来。”
温眠研制出香水,在网上畅销,华国容家也派了容溯前来坦诚合作,建立工厂,成立商会。
在这般扶持之下,很快,平民就会变成握有实权的阶级,站到冰城权力中心,这定然会触犯一些人的利益,总有一场战争不可避免。
他只是没想到他们狗急跳墙,在这般关头对应棠再下毒手,还以此要挟,逼他交出香水配方!
且不说这香水是温眠调制出的,旁人无权觊觎,就算是真有门路,他也决计不会为这些东西退步!
应承缓了一口气,狠狠捏了一把眉心。
他了解应棠,知晓他的能力,他绝不会轻易被谁桎梏,可现在摆明了找不到他人,要么是他留有后手,将计就计,要么就是真的遇上了什么棘手事情,难以脱身。
应承一把将铁掌拍在桌上,百年檀木立刻裂开一道细纹。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逼我送他们去阎王殿!”
应承的声音极冷,混杂着上位者的威压和盛怒之下的火气,令人肺腑发冷,不自觉胆寒。
应芙心头也是一团乱麻,但是在此时刻,她竟是突然冷静下来了,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灵光一闪。
应芙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应承说:“那清清呢?我今天看到许知清,她应当是和我哥一起去情人廊那边的。”
应承也想起来了。
今天是许知清生日,她早几天的时候就来求了他,让他应允应棠陪她一天,事情太多他竟一时没想起来。
应承拍了拍应芙肩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带起一阵急促的风。
应芙看着应承的背影,脸上一派忧虑。
思虑再三,应芙给温眠打了电话。
接通之后,那边传来温眠的声音。
“芙宝贝,怎么了吗?”
应芙听到温眠的声音,眼眶蓦然一酸,声音里隐约带上了崩溃的颤抖:
“眠眠,我哥……我哥他出事了!”
应承派了人去许家询问消息,而得到的结果是许知清一早便出了门,倒现在还未归家。
她应当是和应棠在一起。
应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往日的冷肃威严:“去,给我调集人手,再尽快通知白烬与温眠。”
那帮人显然是冲着配方来的,若是再不知好歹地对温眠下手,触怒白烬,那才会带来冰城无法承受的灭顶之灾。
与此同时,冰城郊外一处荒野。
应棠靠在一棵树下,此时失了所有血色,更显脸庞素白,眉眼漆黑分明。
他左腰处被血迹浸红,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涌,许知清趴在他旁边,一边咬牙撕扯衣服想要给他包扎,一边用手擦去不断掉出眼眶的眼泪。
应棠被她哭得心烦,苍白的唇动了动,说道:“别哭了,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你再哭大声点,把他们全引来就满意了?”
许知清死死咬着唇,头更低了。
大约十几分钟之前,她跟应棠被绑在一辆车上,正往不知名的方向疾驰。
应棠趁着几人不注意,干翻了车里一群人,抢到车子驾驶位,一路飙车来到这里。
然而车子导航被破坏,燃料也已经告罄,无奈之下,他们两人只能暂时藏身于此。
许知清看着眼前这四处陌生的景象,手里徒劳地堵着应棠还在出血的伤口,急得眼泪狂飙。
怎么办,这要怎么办?!!!
应棠本就中了迷药,濒临极限,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若是再等不到救援,他们的情况就危险了。
可是现在她连他们身处何处都不知道,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
许知清身子都在发颤,抖着手,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怎么办?你还在流血,我该怎么给你止血?”
应棠眉心拧了拧,费力地从自己手腕上取下一条薄纱,递给许知清。
“用这个。”
许知清擦干眼泪,接过薄纱。
换作平时,她肯定要打破砂锅,把这纱巾的来源问个清清楚楚。
可眼下,她已经把应棠害到了这个地步,就算再蠢,她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再多半句嘴。
许知清把薄纱缠在应棠的伤处,勉强止了血,她瘫软在地,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止住了,不然你就危险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也跟你一道死了算了。”
应棠轻轻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腰间的薄纱,扯了扯苍白的唇角。
当初在冰洞里,温眠就是用这条薄纱救了他。
到了现在,她又救他一命。
所以啊。
应棠无声弯了弯唇。
温眠于他,已经是两次性命的恩惠,他还要奢求什么呢?
人呐,还是要知足为好。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想到温眠,心口的痛就死灰复燃,来势凶猛,甚至比正在流血的伤口还要折磨万分。
应棠闭了闭眼睛,呼吸轻不可闻。
许知清看他这副苍白虚弱的模样,眼泪止都止不住,愧疚却又压着她,让她无地自容,连一句“你疼不疼”都不敢问出口。
她终于崩溃,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迷药,我……我本来也不想给你用的,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不受控制……”
许知清没有说谎。
可以说直到被困在车上带走的时候,她还是处在一种无意识的空茫状态。
她并没有昏迷,神志也清醒,但脑袋就是一片空白,怎么都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也没有办法思考,就好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
直到有人在她面前,把一把刀子捅进应棠的身体,鲜血喷涌,她才如梦初醒,惊觉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把应棠连累到如此地步。
应棠中了迷药,又受了刀伤,身体濒临崩溃,却始终强撑着,没有想过放弃她。
许知清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挣扎不休的情绪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就快把她撕裂。
她想哭,想狠狠甩自己几巴掌,但是又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引来更多的敌人,再害了应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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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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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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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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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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