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同伴都依稀喝醉倒下。
她看着路云博呓语着:“我赔给你。”
他还偏头迷离恍惚摇晃手,想抓住她的裙子,指着那污渍说:“小意思,弟弟给你搞定。”
“啧,这喝了多少?”张子涵打掉他手,把凳子挪到周旭哲身侧,托腮指尖在脸颊点了点,唇角泛起淡淡微笑,眼睛看着他睡着模样。
绯唇微张,喉结那颗蛊惑人的痣在夜色下有几分禁欲,一身黑衣黑裤,衬得皮肤像无血色一样,但脸色还算好,皱眉眼睫又微颤,似乎在做噩梦。
张子涵没忍住,食指摸了喉结,再往上额头,两指并拢轻揉着,他貌似缓解许多,还抬手用力打掉她的手。
是使劲用力打,她蹙眉该不会这家伙压根就醒了吧,下一秒,周旭哲睁眼。
“有事?”他语气凉薄,在这夜里有一丝冰凉,是渗入骨子里。
张子涵抿唇揉着那只被他用力打掉的手,眼神有点心虚,开始结结巴巴地说:“就是…看你皱眉,想舒缓下。”
“要你管?”周旭哲语气凛冽,带着几分怒气,眼底厌恶且厌烦,与下午时候安慰她又截然不同。
“我哪里得罪你了?”她沉吟,“只不过想让你睡得安稳点。”
音量渐渐升高,吵闹声吵醒其余喝醉三人,纷纷抬头投来异样眼光。
周旭哲轻扯唇角,黑色碎发落于额前又有种阴鸷,眼神冷漠,那种疏离感很强,极力想与某人撇清关系。
“你在…就很碍眼。”从牙缝冷冷抛出这几个字,霎时空气变得很稀薄,气氛一瞬凝滞。
“额。”张子涵垂下眼,薄唇抿了抿,眼底潋滟晶莹剔透水光,心头宛如被锋利的刀扎过般刺痛,难受极了。
见场面一度尴尬,其余的人走向前拉开两人距离,陈铭风站在中间,手里紧握空酒瓶比作麦克风,说:“都是朋友,何必吵架了,人生有一个好朋友很难得的。”
周旭哲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起身,淡淡扫了她一眼,浅棕色瞳仁映着路云博以及她,非常冷漠,他忽地跟众人打招呼:“走了。”
“我们一起走。”陈铭风放下酒瓶,拉起张子涵的手,把她推在副驾驶座位,转头又跑过来拖着谢晓雪。
陈铭风说:“路云博,你自己回去吧。”
“好的,有空就聚。”
张子涵使劲扯着安全带,气鼓鼓斜瞪着他,虽然刚伤心已过,但现在又很气。
一路上车内落针可闻,后车位传来轻轻呼吸声,张子涵旁侧观察他的表情,忽暗忽明侧脸很淡,眼睫至尾梢都紧皱,棱角分明轮廓绷紧。
全身散发孤清高冷模样,旁若无人。
她收回视线,眼神迷离,心里想着只有等我自己死了变成鬼才能在你身边游荡。
“很碍眼?”到现在这句话深深刺痛着,以前的他好像回不去,那种温柔体贴又很耐心,演变成现在这样。
那碗虾肉堆得满满他看都不看一眼。
他只是当作朋友,越界竟是她自己。
周旭哲泛起困意,摁下车窗,风扬起他额头碎发,冷风拍打脸颊清醒许久,开到红绿灯路口,不经意侧眸看到她扎起头发。
那白皙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红印。
碎发太多盘在头上又不听话掉下来,遮住红印,周旭哲眸色暗沉渐深,滚动喉结,压抑莫名其妙的情绪,手紧紧握住方向盘。
看见红转绿,脚踩油门,车速去到七十,车内的人都被惊醒了,一下子骂了起来:“靠,开那么快干嘛?”
“是怒气,他在发泄。”张子涵猜透了,只能受着,秀发被狂风四处乱飘,扎眼又贴在脸上,指尖紧攥安全带,有点呼吸难受。
脸上被冻得冰冷泛白,她还是任由他,呆愣愣的看着他,又偏头朝着窗外看去,街景模糊不清,幻影迷迭,轮胎声摩擦在地板,像风吹出闪电。
片刻后,车子很快到了小区,当快车猛地刹车,不悦的声音传入耳畔,张子涵下意识捂住耳朵,身子向前倾,磕了一下。
“下车。”周旭哲命令语气颇有躁意。
谢晓雪咒骂道:“啧,再坐你车你就是狗,靠,有你这么开车的吗?”
骂骂咧咧解开安全带,用力关上车门。
张子涵手捂住被磕到地方,侧头看到车窗前一盏路灯洒下微黄暗橙的光晕,照在他侧脸,那利落分明轮廓,半张面容覆在阴影里,是愤怒又听到哼哼地冷笑。
待所有人解开安全带,她依旧盯着他。
“下车。”这句话是对她说的,顷刻间,车内两人,一个愤怒一个无措,周旭哲紧绷面色,手背淡青色青筋渐渐暴起。
“你有狂躁症吗?”张子涵轻声道。
周旭哲脸色一变,心里感到郁闷无比,松开方向盘,手很快解开安全带,只见他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很粗鲁打开车门。
直接上手。
这话好像把他惹毛了,张子涵死死抓住安全带,眼神紧张又不安,他很快解开,两手摁在她头两侧座椅,冷声道:“下车。”
她红着眼咬紧唇死死盯着他,又连续吞咽口水,不解问道:“凭什么?”
“瞎了吗?到家了。”他冷语反问。
“那你呢?”张子涵语气顿了顿,“你不回家吗?”她伸手抓住他胸口衣领,是坚决不肯放手那种。
“松开。”周旭哲按住她手腕,往她方向拉去,结果力气太大,硬是没挣脱桎梏。
张子涵直接靠上去,粉嫩双唇快到他喉结又顿住,很想尝一下他喉结是什么味道,尖尖又锋利,正上下滚动着,虽说如此,但头又往后退,“砰”地一声,头磕到他下巴,手依旧没松开。
“疼死了。”她险些哭了出来。
周旭哲听到她声音,绷紧的脸色又缓和下来,皱眉低头看着她,两人距离近的不得了,他鼻尖蹭到她额头,薄唇在她鼻梁上,那些紧张又暴躁全部消失,剩下暧昧不清。
空气迸发一丝火热气息。
“有完没完?”谢晓雪从旁侧走了过来,她一手搭在车顶,另只手叉腰,悠扬道:“照这姿势,等下你们会擦出火花吗?”
两人同步偏头望着她。
周旭哲身子差不多快压在她身上,而张子涵一直揪住他衣服,像半推半就样子。
听到这话,两人迅速离开彼此。
“我们…只是解安全带。”她抿唇眨着那双无辜双眼,所有事都是两人搞出来,当然搞事情的是她本人。
“啧,真是幼稚。”谢晓雪看了下腕表,又说:“十点了,回家继续喝酒。”
说完一只手拉着张子涵走下车。
与周旭哲擦肩而过,抬眸看着他狭眸阖着,眼尾微微上挑,丝毫没有被刚才拉扯感到脸红,寒着一张脸,手搭在车门上,修长手指点着。
谢晓雪走到小区门口又回头说着:“对了,周旭哲,你晚上洗澡过来我这里就行了,你那水管被我拆了。”
周旭哲表情鄙夷不屑,走回驾驶位朝着车库方向开了进去。
张子涵眼底漾着笑意,露出真正意义上的笑容,虽然今晚陈铭风一直唱歌逗她开心,实际上,最想要的是喜欢的人挑逗,刚才好像奏效了。
又很快没底气,今晚不知道做错什么惹他发怒了,摸一下喉结算吗?
树影娑婆,气温骤降,沉睡着大地被一阵吆喝声吵醒,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屋内几人在猜拳喝酒。
张子涵皱着眉不参与,坐在沙发眼睛时不时瞟向卫生间,里面一位少年正洗澡,磨砂玻璃没有看见什么。
客厅忽地安静下来,酒鬼喝醉倒了下来,陈铭风躺在地毯,另一个直接倒在她肩上,还往她脖颈喷洒气息,那股酒味难闻。
谢晓雪迷糊地往她脖子看了一眼,说:“你这怎么有个草莓印?哪个狗吻的?”
她摸了下左侧脖颈,刚好摁住红印,轻摁还有一丝微痛,解释道:“路云博教的。”
“他说掐一下可以安心睡眠,我两指掐肉,结果泛红了,不知道是土办法还是什么,毫无作用。”
谢晓雪喃喃道:“路云博吻的,我靠,这么大胆。”她打了个嗝一直重复这句话。wWW.ΧìǔΜЬ.CǒΜ
“不是,教的。”还没解释完,厕所传来开门声,她扭头望去。
周旭哲一手擦拭湿漉漉头发,水滴顺着后脖颈滴落到背部,黑t恤短裤,腿上有几根腿毛,冷白皮肤,锁骨线条清晰,紧实肌肉让人垂涎欲滴。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香味以及一股坚硬清俊的男人味,长得不像当红小生,一股刚强热血。
“啧,真会长,运动员有脸又有身材。”张子涵看得直愣,久久未挪开。
周旭哲瞥了她一眼,想直接拿着头顶毛巾盖在她脸上,一副花痴样。
想直接走,一个声音让他脚步顿住。
谢晓雪突然大喊:“路云博,真大胆,居然在你脖子上种草莓。”
张子涵赶紧捂住嘴,眼神慌张地看着他,解释道:“我自己掐的,跟他没关系啊。”
周旭哲继续揉着头发,而后搭在脖颈上,转头与她对视,双目冷艳凌厉,满脸戾气,下一秒,他语气清淡的说了句:“路云博…挺好的,建议你跟了吧。”
张子涵:“……”
她压根没想到他会说这话,又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周旭哲走出门口,刚迈出长腿又僵住,内心征松,然后重重把脚踏在阶梯上,沉默半晌,他语气淡淡地说:“字面意思。”
消失在黑夜里,连影子都藏匿了。
张子涵无语笑了,眼眶泛起朦胧氤氲雾气,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手背,忽地自顾自说:“我在沼泽里陷得很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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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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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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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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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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