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哲怔在原地，手中的烟灰燃了一大截灼痛掌心，还没反应过来，眼神晦暗不明，紧盯着趴在车旁的她。
过了很久，掐灭烟蒂，手掌心留着一个红印。
他走上前拽住她的胳膊肘拉到车里。
在关上车门，双手搭在车顶，重重呼出一口气，嘴唇还留有她的味道，一晚上又是吵架又是抱别人又是…被吻。
通过车窗完全看不透里面的人。
少年碎发又垂了下来，没有任何神情。
径直走向主驾驶位置，车内一股酒精味，打开中控台的香薰，散发淡淡香味，侧头看向她，脸颊染上一层红晕，发丝夹在唇内，手不自然地朝她伸了过去，在差不多碰到时。
忽地张子涵睁开眼，一开口就是：“干嘛？想占我便宜啊？”
周旭哲：“……”
“？”他收回手抵在嘴边，诧然又愣怔再到失语，下一秒轻笑出声，平淡地补充：“你刚还亲我了。”
“所以…谁占谁便宜？”
张子涵偏头平静语气解释道：“我喝酒的话，身边是谁我都会猛亲的，你只不过运气不好，遇见我。”
周旭哲神经紧绷一下，眉骨微抬，眸色一沉，眼睫垂下，语气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路云博也是吗？”
“哈？什么意思？”她皱眉又不明白他说的这句话。
仿佛空气中好像隐隐被抓住什么东西。
她看周旭哲没有答话，自然而然这个话题就过去了，别过脸直视正前方的景色，酒精作用又使她勇敢一次。
还摸了他身上的腹肌。
张子涵晃了下脑袋，在被头发遮住的耳朵渐渐发红，有点烫，伸手捂住耳朵降温，侧眸盯着他。
少年仍是一贯淡漠自持，一身傲骨又凛冽，薄唇抿了又抿，似乎在尝试什么味道。
每次两人待在一起就进入第三空间。
她摁下半截车窗，深夜冷风拂过脸庞将半醉酒意清醒，忍不住打喷嚏，四处摸了摸口袋，那个硬邦邦的东西没有带在身上。
“完了，没门进了。”
好一会儿后，两人回到小区，张子涵正琢磨着怎么露宿？从车库一直跟着他，支支吾吾半天又不敢说。
刚刚占人家便宜还会收留吗？
谢晓雪又去酒吧浪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唯有这眼高于顶，旁若无人的邻居。
走到门口，她直直地站在原地，眼见周旭哲马上到了他自己家，小碎步走起来，一脸恳求，反复眨着眼睫，抿紧唇，低声细语：“收留我一晚…可否？”
周旭哲扫了她一眼，身着v领红色毛衣，外披着一件黑色外套，从脖子往下看，那若隐若现的沟壑，圆润，还挺迷人。
她看到他那种眼神，防范意识拉紧外套两侧，脸通红像一只煮熟的虾。
“可以吗？”她又在重复。
周旭哲没个正形，敞开大门，漆黑双眸带着戏谑，腾出一只手招呼请进。
待她进屋后，卸去伪装，脱掉外套，正侧躺在沙发上阖上眼睡着，身着长裙的她，露出半截大腿，已经快到腿根似的。
此刻周旭哲觉得他才像小绵羊，拿捏不住她，甚至是他被勾引住，喉咙渐渐发痒，转身就去淋浴室，浇湿不该有的燥热。
片刻后，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水滴啪嗒在地板上，身穿白色t恤，水珠顺着脖颈流向胸膛，染成一片，朝厨房方向走了过去，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Χiυmъ.cοΜ
单手“啪嗒”一声，白色泡沫喷涌而出。
边走边喝，看到客厅一个人都没有。
他微皱眉，目光定在楼梯，轻脚的走了上去，发现房门正开着，没有灯光，缓慢走了过去，随之声控灯在门廊亮了起来。
卧室传来呼吸声还有呓语。
凌晨两点，月亮光线通过天窗打在昏暗房间，映着书桌，清晰透明，他走进去，发现躺在床上的张子涵，暴发如洪的头发凌乱着，头垫在胳膊上。
没看清睡着的模样，光线很弱，也不想开灯。
周旭哲喝着酒盘腿坐在她身旁。
他偏头靠在床头柜，垂着薄眼皮，眼里只剩一抹柔和，开始自顾自地说话。
“好像重逢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做梦。”
“消失五年，你又再度出现，无论从哪里打听消息，你好像不存在似的，几次吻我，又感觉你存在。”
他喝了一口啤酒，仰起头看天空，轻滚动喉结，说了句：“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但你说的没错…我还是以前的我。”
“我好像不了解你，也说不清楚。”
周旭哲站起身子，走向门外又回头看了一眼，犹豫片刻，淡淡道：“做朋友就不会有那种烦恼，毕竟恋人未满，友情之上就够了。”
他是个不想有烦恼的人，很敏感又很害怕，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对于她来说，只是朋友就足够了。
轻轻关上门，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黑色瞳孔正慢慢睁开，张子涵把他刚才所有话听进去，缓慢坐起身子，背靠墙，微垂头，双腿抱膝，脸上没有很多情绪，侧脸在微弱光线下有些淡。
“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她的喜欢好像也没感动他，甚至更多时候觉得给他造成烦恼。
“哎。”张子涵叹了口气，觉得喉咙有些干涸，起身走出门外，发现一个身子正躺在地板上，空气遍布酒精气味。
喝醉的主人家躺在地板上。
她两手穿过周旭哲臂窝，用力往后拉，一股劲把他拖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后，走到门口小声应答刚才的话，“友情也可以冲破的，虽说成为恋人很麻烦，但我还想努力一下。”
她唇角弯起弧度，一脸自信模样。
走下客厅，毫无睡意，走向厨房打开冰箱，发现全是啤酒和一些面包，一点人间烟火气息都没有。
灶台干净得仿佛没人住过。
张子涵咬着一块吐司，往门口走出去，回到自己家，拇指摁下智能锁，朝着自家厨房拿了一堆吃的塞在他冰箱。
一番折腾，直至差不多天亮，她整个身子陷入沙发里，抱着一个沙发枕睡着，桌上的手机在嗡嗡震动。
一只手探了出来，摸着手机，睁开惺忪眼睛，屏幕上显示是谢晓雪，在接通电话的同时，门外的铃声也响了起来。
起身开门，她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空气刘海，身着低胸装，扎起高马尾，耳后侧枫叶纹身在阳光下有点动人。
是姜晓彤，她来找周旭哲。
“你怎么在这里？”她语气很诧异，眼神匪夷所思，似乎跟以往见过的她不一样，是不允许别人出现在周旭哲家里似的。
她的样子就是一副“你凭什么在这里？”
张子涵挂断电话，解释道：“我住在隔壁，没带钥匙，借宿。”
“哦。”姜晓彤侧过头看到隔壁栋的房子，抬手遮了遮眼，看了三秒，又开始回击：“你家智能锁吧，怎么会有钥匙呢？”
她好像遇到对手了，一直被这个问题揪着不放，有种来势冲冲，不知道还以为是小三被抓奸，声音极不自然。
张子涵正在继续解释，楼梯那里传来脚步声，两人扭头望去，周旭哲缓慢走了下来，姿态懒散，眉眼倦怠，还有几根头发炸毛，插着裤兜，脸部轮廓依旧清冷。
他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女人，转过头走向厨房喝起白开水，目光定在张子涵身上。
“你好，周旭哲。”姜晓彤热情地打着招呼，在经过张子涵身旁用力撞上她的肩，还很有礼貌回头道歉：“不好意思，我有点迷糊。”
姜晓彤还吐出小舌头，再回头径直向周旭哲方向走过去。
被她一撞，张子涵清醒许多，揉了揉肩膀，有点茫然地看着姜晓彤，嗓子发干，挠了下脖子，垂着重重眼皮。
“你哪位？”周旭哲喝完一杯水又接着续杯，又拿出一个新杯子继续倒着水。
“姜晓彤，高中同学，你不记得了吗？”姜晓彤放下包包，坐在沙发上，眼底溢出笑容，是那种见到喜欢人的模样。
周旭哲拿着一杯水朝她走了过去，本以为那杯水是给她喝的，姜晓彤正准备双手去接，他直接掠过，递到张子涵面前。
“伸手。”
张子涵费劲地睁眼，抬手接过水喝了起来，边喝边看到姜晓彤的僵硬表情，又是刚刚那个气势逼人的样子，紧绷脸以及双眸有种怒火。
周旭哲坐到沙发上，插着口袋，仰着头似乎在享受回笼觉，但还是发话，语气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姜晓彤看着他，抬手摸了摸耳侧的纹身，又恢复以往的温柔，唇角极淡翘起来，说：“想让你当我漫画里的男主角。”
喝着水呛了起来，一口水喷在地上，她猛地剧烈咳嗽，眼梢发红，捶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呼吸逐渐平稳。
张子涵紧握水杯，攥得指尖发白，她看着姜晓彤紧追不舍的逼问，心中隐隐害怕，视线挪到周旭哲身上，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一会儿，姜晓彤也没再说话。
空气突然安静，周旭哲掀起眼皮，清隽面孔似笑非笑，冷淡道：“给钱吗？”
“可以的。”姜晓彤答得爽快。
“哦…是吗？”周旭哲两腿直接伸在茶几上，交叠的腿还摇晃着，一脸玩世不恭模样。
张子涵看得直愣，心口猛地紧缩，唯一对抗的是金钱，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谈钱才是硬道理，但他的身价不是她能拿得出手。
她耷拉脑袋，紧握的手机刚好震动起来，边走出门口边看着里面状况，周旭哲还挺开心的。
电话那头传来烦躁：“还不来接我，子涵，我要困死了。”
“好，马上。”张子涵挂断电话，心里百般滋味却不好受，看了好久落地窗里的两人，毅然转身离去。
或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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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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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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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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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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