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烨道:“跟上!”
除了无暇他顾的谢渝冯摧,师无宴、涂山决、封烨三人领着手下,跳入血海,转拿祝言。
祝言的头颅被师无宴碾碎了,林清月后知后觉,“是障眼法!”
师无宴立刻明白祝言想声东击西,想也没想,反手一个防护罩笼住林清月。
破碎的头颅化作数张祝言的脸,张口欲吞噬下师无宴等人。
林清月顿觉腰上一紧,回头,祝言从血海里冒头,两条手臂藤蔓一般缠住她,把她拖到水里去。
林清月如陷泥涝之中,手脚被无形之物紧紧抱住,一时施展不开。
祝言微微一笑,以血雾裹住她,林清月隔着浓重的血色,只见水底有数个黑影朝她飞快游来,但来不及了。
血海沸腾,缩地千里法阵启动,祝言带着林清月,从人间消失了。
林清月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身体并无其他不适,就是提不起劲,就像是在工地搬了一天砖,肌肉疲累得无法再动弹。
这是一口气消化掉所有诸般涅槃莲花瓣的后果,过度使用力量后,肢体陷入了罢工状态。
莲花正在缓慢地长回所有花瓣,身体需要提供大量的气血给它,这也是累得动弹不得的原因之一。
还好祝言源源不断地往她体内输入鬼息,林清月并没有被莲花凶狠地吃掉。
林清月费力地转动脑袋,往床边望去。
殿室空荡荡的,除了必要的家具外,没有其他摆设,黑暗中漂浮着一盏盏血红的莲灯。
林清月来过一次,认出这里是无间之界鬼主的住所。
祝言坐在床边,他取下鬼面,又变回少年的样貌。
红衣雪肤,灯光下柔和的侧脸,正在帮林清月缝补在战斗中被撕裂的衣裳,一如过往时光,林清月看得有些恍惚。
祝言说:“使用诸般涅槃莲的后劲有点大,师尊因此昏迷了三天。”
林清月斜睨祝言:“你也损耗巨大,为什么你就坐得起来?”
祝言笑盈盈地咬断缝衣线,“因为我把师尊储物囊里所有的软骨散,全喂师尊吃下了。”
林清月:“……你真的太孝了。”
殿室一阵摇晃,隐隐有巨大的声响传到耳边。
祝言不慌不忙,“师尊还是疼爱我的,在三界之主打穿我地盘之前醒来了。”
林清月沉默,“你一意孤行走到这个地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保你了。”
祝言把缝好的衣物整齐叠好,放到一旁。
林清月又开口,“小言,你的行为过于偏激了,你告诉我,戢海或是华鄂对你说了什么?”
“师尊,事到如今,你还是那么天真。”
祝言的指尖蜻蜓点水一般抚过林清月的脸,把她一缕秀发缠绕在手指上,“你宁愿相信我是受人蛊惑,也不愿意接受我生来就是恶罪的。”
林清月的目光坦荡又温和,“因为我相信我的直觉。”
“不是的,你只是希望我演出来的样子而已,当我露出真面目,当我蜕下纯洁少年的皮囊,”祝言的指尖暧昧地滑到林清月的领子里,贴着温暖的肌肤移动,“你是不会多看我一眼的。”
林清月道:“我会对你失望,但我不会放弃你,因为你是我的徒弟,我有教导你的责任。”
“教导?”
祝言笑了,他烟波流转,盯着林清月看,少年的无暇干净之中,夹杂了妖魅艳色,如同花开荼靡之时酝酿出的甜烂的香,“师尊也愿意教导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吗?”
林清月微微皱眉,正待要说些什么,祝言以指压住她的唇,让她噤声,“每当我对你说喜欢,你总是不当一回事。”
“也许在师尊的心目中,我永远只是可爱的小徒弟,算不上一个男人吧。”
“你错了。”
林清月的心猛然跳了起来,“祝言,你想做什么?”
祝言含住林清月的一根手指,舌尖挑吮之后轻轻咬破了她的手指。
祝言握住林清月流血的手,林清月的指尖从他的唇间拖出,顺着柔软的唇角逶迤而下,蔓延出一道艳丽的血痕,往他的脖颈而下,血痕像雪白肌肤上烙出的伤痕,癫狂又明媚,是向死而生的颓靡之美,地狱里开出的红莲,极黑暗极诱。m.χIùmЬ.CǒM
指尖在凸起的喉结上稍一停顿,祝言的气息急了起来。
随后没入灼灼红衣里,沿着胸膛,一笔一划,描写繁复如花枷的咒符,他肌肤滚烫,林清月只觉得她指尖就要被他烧融了。
林清月稳住心神,根据指尖的走势,推测祝言所画的为何种符箓。
很快,她震惊不敢相信地脱口而出:“无穷境阴阳汲交赋?”
“你什么时候偷学的……不是,你快停下来!”
林清月确信,祝言真的疯了,他做事的前因后果逻辑一塌糊涂,她已没有办法去预判他。
他竟然想要成为她的炉鼎。
祝言翻身上床,“师尊,我想体会谢渝、涂山决他们的快乐。”
符箓生效。
祝言握住林清月的一块衣角,抱紧她,背脊拱起,先是茫然地看着她,像极了无辜少年遭受了欺负一般咬紧唇,白玉的薄薄面皮,浮上嫣红的色彩。
黑葡萄般莹润的瞳仁,逐渐失去了焦距。
他迷茫无依地撒娇,迫切地催促,“师尊,用点力,求求你再用力一点!”
林清月被祝言勒得几乎要窒息,“祝言,醒来,醒来!”
祝言沉溺进美梦中,他心甘情愿地沉沦,再也不想苏醒了。
原来是这种感觉。
迷惑,自我厌恶,手足无措,又食髓知味。
这样的错误,一次之后,会无数次地发生。
果然是消魂蚀骨,自甘下贱。
他现在比师尊的炉鼎们都肮脏了。
可他一点也不以为耻,他还想变得更脏。
林清月僵硬地躺着,听着祝言自娱自乐的声响,心里先是跑过一百头草泥马,又有一百只尖叫鸡同时尖叫。
熟悉的想死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那小病娇黑莲花还在呀呀地喊着:
“师尊师尊,在我身上刻下你的名字好么,刻在哪里都行。”
“我只想成为师尊的狗,我想成为师尊的东西。”
林清月只感觉她碎裂了,化作粉末被风刮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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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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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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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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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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