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树上,挂起了彩色的花灯,已经有七夕的氛围了。
林清月和谢渝手牵着手,晒着暖融融的晨曦,走在路上。
如果不是出了师无宴这档糟心事,在桂花香满的街头,和谢渝这样安静地散步,足以度过一个温馨美好的早晨。
林清月状似不在意地感叹说:
“晨起灵气充沛,其实是很适合修炼的。”
谢渝捏了捏她软软的手指,赞同:
“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应当时时勉励,增进修为。”
心照不宣,林清月对这地头熟,立刻拉着他,走进一条无人小巷。
一个半小时后,林清月和谢渝重新走回大街上。
谢渝越发光彩照人,只有林清月像蔫瘪瘪的小白花,腰酸背痛、下盘虚浮,内心悔不当初。
谢渝看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背你。”
他弯下腰,林清月毫不客气地爬到他背上。
当地也有骄纵的修炼者,出门懒得走,用炉鼎代步,因此林清月的行为见怪不怪,人来人往,旁人只往他们身上扫过一瞬,就移开了眼神。
最多只惋惜谢渝谪仙似的人物,沦落此地,傲骨铮铮化成家奴材。
林清月紧紧揽着谢渝的脖颈,黏在他肩膀上。
也许早上只吃了一个馒头,糖分不够,林清月悲春伤秋:“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嗯。”
“无论如何都不离开我?”
“嗯。”
“就算……”
唇被温柔又强势地覆住了。
谢渝侧过脸,不管车水马龙,众生瞠目结舌的议论,坦然地与林清月亲密。
他轻声说:“我永远爱你。”
天堂地狱,我永远爱你。
林清月溺入了他墨色的眼瞳中。
直到了副工头家,她还是乐得脑袋晕乎乎的。
刀疤姐的家,是一处两重宅院,门口立着两头石狮子,在贫瘠荒凉的无所归处,算得上了不得的奢华家产了。
刀疤姐家中气氛凝重,过来应门的炉鼎,抹着眼泪说:
“主子生病了。”
他见林清月是修士,又听闻是工友,以为林清月是来救助家主的,没怎么盘问,就把林清月引到了后院刀疤姐的起居室。
一路上,至少遇到十几个炉鼎,都是年轻薄有美颜的少年和青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因为家主的突然倒下,失去了主心骨,茫然地站在道旁,仓皇失措地看着林清月闯进来。
林清月的目光,扫到他们的脚上,见他们每人脚踝上,烤着铁链,刻在上面的禁锢符箓,控制着他们的活动范围。
无所归处秩序混乱,每个黑暗角落,时时都有弱者,被强者拆吃下腹,像这种被修士们掠夺来沦为炉鼎的,比比皆是。
可笑的是,被豢养起来固定服务着谁,反而是这些只有皮相没有能力的美人,最好的归宿。
刀疤姐躺在一个清秀少年的怀里苟延残喘,那少年假模假样地抹眼泪,一边趁她没断气磨她拿好处:
“主子,你把所有珠宝都给田五了,你死后我要怎么办呀?你把这房子的地契,给我好不好?”
带林清月过来的炉鼎,闻言勃然大怒,跑过去撕他:
“柳八郎,白眼狼,主子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分家产!”
两个炉鼎在一旁扭打了起来,谢渝视若无睹,给林清月拉来一张凳子,林清月就坐下来向刀疤姐问话。
刀疤姐挣扎地从床头坐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背后亮光一闪而过,林清月望向她身后,只见无数凡人看不见的、密密麻麻的白线,从她的后背长出,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
刀疤姐的修为和生命力,顺着这些白线,源源不断地被吸取到线的彼端去。
师无宴昨晚刚中招的时候,后背也有这样的秘线,只是下蛊的人,不如师无宴强大,白线很快就枯萎脱落了。
林清月见刀疤姐这幅惨样,就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平安符不是她的手笔。
刀疤姐从怀里抽出几张皱巴巴的平安符,全盘拖出:
“我被骗了,卖符的人告诉我,这是魅惑符,可以蛊惑人的心魂,把喜欢的人骗回家……”
“我跟李姑娘巷的李扒皮买的。”
符箓一看就是邪咒,专门抽人修为偷人命格的。
至于刀疤姐,林清月暂时救不了,中了邪咒,唯一的解法,就是解决下咒的人。
林清月又和谢渝,去李姑娘巷,调查符箓的来源。
李扒皮是本片区知名地痞流氓,坑蒙拐骗无恶不作,林清月找到他家,还没动手拷问,也不知谢渝给他下了个什么法咒,立刻痛哭流涕地跪下来,全部都招了。
“我的姑奶奶,求求您放过我,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符,是我捡来的。”
根据李扒皮招供,他是在李姑娘巷前面的十字路口,捡到符箓的。
那路口,有个别名,叫死人地。
白天好好的,是几条南来北往的街道的交汇处,到了晚上,砖石路面就会消失,变成乱葬岗。
李扒皮面露恐惧地回忆:
“那天晚上,我和二狗他们去百花巷喝酒,不小心喝过头,回来已过三更……”wWW.ΧìǔΜЬ.CǒΜ
三更半夜,如果换作死人地附近的居民,晚上一定不敢走这一片,会绕行一圈,经由左边的蟋蟀街回家。
但李扒皮已经在醉酒的状态下,失去了判别能力,他东倒西歪走到死人地,见一座座坟茔浮现在眼前。
坟茔之间也有路,四通八达,只是显然不是给阳间人走的路。
李扒皮所站的那条路中间,蹲着一个少年。
酒壮怂人胆,李扒皮走过去,看他在干啥。
只见那少年拿着笔,在血红的符纸上,描画繁复的咒纹,他身旁,已经写好了厚厚的一叠。
李扒皮偷鸡摸狗的瘾犯了,秉着路过乞丐破窑也要摸走破碗的精神,他偷偷抓过一把符纸,塞进袖口,跑了。
第二天酒醒,李扒皮回想起昨晚的经历,吓得蹿稀。
画符少年明显就是个鬼,他居然偷了鬼的东西。
李扒皮怕归怕,看着散落一地的符纸,不妨碍他又动了坏心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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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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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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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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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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