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后,她会立刻沉入睡眠,进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正好大刀峰,考虑到新生们奔波劳累,今天放了一天假。
林清月通宵了半晚,现在正打算补眠。
于是,她很利落地使用了随梦碎片,陷在被窝里,找了个舒服的睡姿入睡。
她刚闭上眼睛,困意立刻涌上来,瞬间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梦里,林清月一激灵,发现她不知为何,正蹲在小溪边。
水面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脸,穿着脏得看不清颜色的粗布衫,高马尾在脑后,盘成不妨碍干活的包髻,依旧是林清月的脸。
只是这个女子面容不再青稚,多了一丝沉稳,看起来像是多年以后的林清月。
水纹荡开,林清月的清醒只有一瞬,下一秒,她忘记随梦碎片的事,忘记她正在做梦,丧失自我意识,彻底地和梦中的林清月,合二为一。
“喂,那边的,别偷懒!”
包工头在身后吼叫。
林清月如梦初醒,刚才不知为何对着水面发呆,记忆有片刻的空白。
“来了,来了。”
林清月捧起溪水,草草洗了一把脸,用手胡乱一抹水珠,起身朝工头走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采石场,地面竖直往下,遍布着无数深坑,像是大地上长出的烂疮。
三千米深的坑底,无数贴满符箓的巨大缆绳,把一块块莹白的巨石拖曳到地面。
人站在巨坑边,渺小如蚂蚁。
每当有一块巨石被开采上来,工头就会驱赶着工人一拥而上,清洗、切割,再搬运到停靠在半空的大船上。
人间大肆建造云上天宫,急需大量名贵的白玉石,采石场的劳作日夜不休。
用白玉垒砌而成的宫殿,有多辉煌灿烂?
大能的生活为何如此奢靡?
林清月这种小人物,并不在意。
她已忘了前尘旧事,身上有一个短路废弃的系统,只会发出滋滋滋的废电流声响。
这里叫无所归。
四界三不管地带,不归属任何一方管辖。
四界的流放者、穷凶极恶的犯罪者、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失魂落魄的修士,躲仇家的,欠债的,自我放逐的,在这个穷山僻壤集合。
贫穷,暴力,堕落,绝望。
罪恶与犯罪,在每一条阴暗的小巷滋生。
这里没有法律的管辖,人人目无法纪,为非作歹,拳头大就是王者。
在无所归之处,讨生活的林清月,今天也在快乐地搬砖。
太阳下山前,林清月提前做完了今天的工作量,换下乌脏的工服,去工头那里,领了今天的工钱,画卯下班。
一串铜钱,在手心潇洒地抛上,又接住,林清月走出工地,走进一家简陋的小酒馆。
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酒馆已经聚集了十几个酒鬼。
男男女女,脸上身上都有疤痕,皆是逞凶斗勇的狠角色,街氓之气侧漏。
他们一看到林清月进门,戏谑地调侃她:
“家中一屋子小白脸等着,还舍得花时间来喝酒?”
林清月笑骂:“滚。”
一边熟练地解开铜钱的绳索,取了十枚铜钱按到酒柜上,吩咐掌柜:
“老规矩,打五两蠕渌酒。”
酒不好喝,粗燥刮喉。
林清月倚靠柜台,和工友们侃完大山,走出酒馆,天还是亮的。
她拎着酒瓶,脚步有些虚浮地走。
破败的街道上,无所事事挨着墙根,或蹲或站的地痞氓流,看到林清月,眼神都有些畏惧——林清月凭着比别人,强势亿点点的拳头,成功混成了本地一霸。
走了两盏茶的路,林清月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走到巷尾,推开一扇斑驳破旧的木门。
小四合院里一共有五间房,不大,但很温馨。
院子的空地上,晾晒着一筐筐草药。
屋檐下挂着几串晒干的红辣椒。
有人正在厨房里做饭,传来饭菜的香味。
西墙角是一整面,开得像紫色瀑布的紫藤花,旁边有一个秋千架,上面躺了一只睡懒觉的狐狸。
狐狸听到开门声,趴着的耳朵竖了起来,它睁开妩媚的狐眼,看着林清月走进来,径直拐进厨房,不满哼了一声,白绒绒的爪子,抱着皮毛华丽的大尾巴,接着假寐。
林清月人穷志不短,养了几个炉鼎。
正在做饭的这个,叫谢渝。
林清月靠着门框,看着他做饭的背影。
他的身姿青松玉立,切肉洗菜的动作一板一眼的,其高雅脱俗的气质,愣是把这么世俗的氛围,烘托出焚香阅经的肃穆感。
看他这幅仙气翩翩的样子,林清月老担心他某一天跑了——一口仙气没续上,直接飞升了。
他身上穿着粗布做成的白裳,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他的气质。
林清月看着他头上粗糙的木簪,莫名觉得,那原本应该是一根高贵典雅的玉簪。
林清月看着看着,莫名有一丝黯然。
她把手中的酒瓶,放到灶台的一角上,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谢渝拿着菜刀,转身看她。
“回来了。”
“嗯。”林清月踮起脚尖,抬手,摸摸他头上的木簪。
“簪子做得不好看,等我练好手艺,再给你做一根。”
谢渝淡淡地勾起嘴角,只说道:
“先出去等,饭快做好了。”
林清月知道他赶她离开,是心疼她被厨房的烟火熏到,心里暖洋洋的,她隐晦地抓了抓他的腰。
谢渝的眼眸,一下子晦暗起来。
林清月又上手吃了几把豆腐,这才流里流气地迈出厨房。
站在厨房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打量一番。
满意,她对谢渝非常满意。
谢渝整天操持家务,洗衣做饭,是左邻右里出了名的贤淑,除了没有办法自己生孩子,什么都好。m.χIùmЬ.CǒM
就是脾气太冷清了,不爱说话。
谢渝做好饭,另一个炉鼎,踩点回家了。
砰——
可怜的大门,照旧是被踹开的。
林清月正在摆碗筷,听到,跑到门边一看,果然木门裂开了一条缝。
林清月怒了,“你是没有手吗?好好推个门会死吗?”
始作俑者,一个黑衣男子,肩上扛着一根木棍,棍子的另一端,倒挂着打猎得来的野兔野雉等肉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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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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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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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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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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