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供奉,却表现得异常残暴的神灵。
航行在茫茫的海域中,突然开口自曝隐私的少年。
已经逃脱的少女,却在兄长的梦中,被神灵抓回。
没有食物的荒岛,明明发生了人相食事件,所有人却活下来了。
少年惨死同船人之手,却没有人报复。
神灵说要报复,结果却没有动手,倒是凡人们,擅自替神灵动手,杀掉了一切,他们擅自判断为忤逆之人。
坚定的信仰,丑陋的人性,交相上演。
这个故事中,唯一的人性闪光点,大概是短暂背弃了信仰,不顾一切要救妹妹的兄长了……
等等,如果,少年惨死同船人之手,之后,如果还是有人替他报仇的呢?
如果这个故事,从头到尾,没有神灵作祟,18个渔民能够回来的方式,其实简单到极点?
这个故事中,唯一隐身的人,是谁?
林清月想到这里,灵光频闪,各条线索,在脑中组合,形成完整的逻辑线。
瞬间她猜到了,戏台上鬼魂的秘密。
这个鬼,用一种巧妙的叙述方式,配合着精美绝伦的幻境,骗过了在场所有人,一夜之间,赢取了几百年的寿命。
狡猾至极。
邪恶至极。
可怜至极。
林清月背脊一凉,手臂上浮起一行疙瘩。
祝言感受到林清月,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关切地问道:
“师尊,你还冷吗?”
林清月:“嗯,鬼市,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阴间产物啊。”
她顺手拍了拍谢渝的手臂,“将来有一天,把它取缔了吧。”
谢渝大概不习惯被人触碰,也不回话,冷冷清清地,往外挪了一步。
这时,林清月听到有一个修士,和红衣鬼交流:
“回来的18个渔民,其实,17个人都死了,真正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红衣鬼缓缓地道:“你很聪明。赠50金!”
“活下来的人,是你。”
“不是我。扣10年寿元!”
林清月的一切猜想,通过这两个问答,得到了证实。
她叹了口气,举起手:“我要作答。”
红衣鬼嘻笑:“你只有10年寿命。”
林清月:“我知道,但你拿不走。”
鬼火飘到林清月的身前:
“难得有这么自信的修士呢。”
“来,短命鬼,说出你的推断!”
林清月朗声道:“我先回答你一开始的问题:你因何事而死,你死得冤否?答案很简单,如前面其他道友判断出的,你死于渔村祭祀,是村民平息海神的牺牲品。”
“至于冤不冤,我觉得不冤。”
红衣鬼:“我被无辜献祭而死,你觉得不冤?”
林清月:“你杀了人,再被人所杀,因果相衔,两两相抵,不冤。“
红衣鬼在原地烦躁地打了几个圈,它停下后,勉强说道:
“对也不对。我确是杀了人,又被人所杀,判对,赠50金。”
林清月:“不急。你的故事很长,我慢慢讲。”
“第一个推断,你演的鬼戏很动人,充满迷惑性,但这不是你经历过的故事,只能说是你道听途说来的,且与你的死息息相关,对不对?”xǐυmь.℃òm
林清月说:“你的故事,以19个渔民的经历开始,再以最后一个渔民溺死的经历为终结,这种叙述方式,让看故事的人以为,你的身份就是19个渔民中的一个。”
红衣鬼森冷地问:“那我是谁?”
林清月:“你是整个故事,唯一一个隐形人,甚至让人,很难意识到你的存在。”
红衣鬼:“那我是谁!”
林清月:“少年渔夫,被打死前,说出了他的噩梦。他告诉船上的18个人,他每晚都会梦见,神灵跟他索贿,梦里的神灵凶恶地告诉他,如果不献祭他更小的妹妹,他就要展开报复。”
“你就是那个更小的妹妹。少年渔夫,是你的兄长,逃跑的祭品少女,是你的姐姐。”
红衣鬼:“答对!继续讲!”
“第二个推断,你讲的故事,其实是红头巾渔夫的记忆,你杀了他,夺取了他的回忆。”
红衣鬼:“哦?那我为何要杀他呢?”
林清月:“这一切,要从18个渔民,如何从荒岛上活下来的秘密讲起。一开始,渔民们因为怕神灵怪罪,打死了少年渔民,把他的尸体扔下海,献祭给神灵。”
“神灵似乎并不买账,不久后,他们遇到暴风雨,船在暴风雨中触礁沉没,他们流落到荒岛上。岛上没有食物,于是人相食的惨剧,很快发生了。”
“红头巾渔夫,身强力壮,他杀了所有人,成功活到最后,最后被商船救回渔村。”
“为什么你的鬼戏说,最后18人都回到村子了呢?因为这是红头巾渔夫的记忆啊,他患了和你兄长一样的病症。”
“你的兄长,是个虔诚的信徒。他懦弱且脆弱,他为了手足之情,背叛了他的信仰,他日夜惶恐不安,害怕神灵会惩罚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夜做起神灵跟他索讨的噩梦。”
“他说他梦见,神灵找到了妹妹,杀害了她。有没有可能,是他分裂出了一个神灵的人格,找到妹妹藏身的处所,杀害了妹妹呢?”
“红头巾渔夫,吃了18个人,在荒岛上活了两个月,他到最后,也已经崩溃了吧,他分裂出了18个人格,在他的幻想中,所有人都活着,最后登上了救援船。”
“他应该至死,都沉浸在这样的美梦中。”
戏台上的鼓瑟之声,不知什么时候断绝了。
凄魅的鬼火的幽光中,四下无声,众人的眼,齐刷刷望向戏台上的鬼。
那红衣鬼,突然短暂地笑了一声:
“答对,有赏。”
笑声掐断在喉咙里,它甩动水袖,扭身,又捏着嗓子唱起戏,这会唱的是祭祀神灵的歌谣。
唱着唱着,原本看不出性别的魂影,化为一个聘婷秀雅的女子形态。
戏台上,再度上演幻术的影像。
疯癫的红头巾渔夫,再度回到了渔村,他的18个人格,用各种声音,借着他一张嘴,不停地说话。
某个夜晚,一个少女把他骗到了海边,她把他淹死到海里。
林清月大声说道:“但是你下手得太晚了。这个人,回到村子后,把你哥哥的说辞,告诉了村里人。”
“于是所有人都相信,之前发生的不幸,全是神灵的责罚,必须把你送祭,才能平息神灵的怒火。”
“这,就是你的身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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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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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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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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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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