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指尖弹弹烟身,烟灰扑簌簌落下。
球杆戳在台球上,发出一声脆响,骨碌碌滚到一角。
轮到顾郁,他叼着烟,微微弯腰。
手机响起,起初他没接,对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置之不理,没过多久,手机坚持不懈再次响起。
顾郁这才不耐地“啧”了声,在几个男生的打趣下接了电话。
“顾郁?”那边首先叫出他的名字。
顾郁记得这个声音。
他坐在稍偏的地方,把玩着一个雕着狮子暗纹的复古打火机,语气说不上的冷淡。
“蒋姨?”
“淼淼有没有去找你?或者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你见过淼淼吗?”蒋青的语速很快,十分焦急,问的问题也咄咄逼人,好像笃定淼淼跟他有点什么关系。琇書蛧
顾郁察觉到不对劲,他抬起眼,冷静地问,“淼淼昨晚没回家?”
“没有!”蒋青有点崩溃,“她昨天下午给我发消息说她出去一趟,叫我不用担心,我当时没仔细问……都怪我,都怪我,淼淼失踪了,联系不上她……”
蒋青也是病急乱投医,所有人都问遍了,毫无线索,最后想到淼淼或许去见顾郁。
“联系不上?她手机关机了?去公安局报案了吗,有没有问一下冯悦。”
淼淼的失踪被定性为离家出走,因为她在消失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她带走了手机、充电器、身份证,事先从银行卡里取走五百的现金,甚至还带走了蒋青试用装小瓶的水乳和一支新的裸色唇釉。
公安局对于满十八周岁的离家出走的成年人,在二十四小时内不会有什么作为,毕竟还有比淼淼情况更紧急的人需要警察的帮助。
街坊邻居帮着找了一个多小时,都劝蒋青别着急,淼淼高考压力大,让她在外面玩两天,自己就回来了。
洛敬儒到一中调了监控,更加证实淼淼离家出走的猜测。
知道淼淼不是被坏人拐走的,家长好歹松口气,但是不确定淼淼现在的位置,蒋青连饭都吃不下去,急得快要哭了。
了解到大概情况,顾郁安慰蒋青几句,一把抓起外套,匆匆离开台球室。
顾郁尝试给淼淼打电话和发消息,全都没有回应。
他想起周五下午,淼淼穿行马路对他微笑的模样,她穿着精致,姿态轻松,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好心情,连头发丝都被阳光照成一缕一缕的金色。
心脏一阵阵闷痛,找不到淼淼,顾郁暴躁地踹了脚台阶。
细算下来,他们已经将近三个月没好好说过话了,他猜不到淼淼会躲到哪里。
可能会有其他办法找到淼淼,但顾郁显然有更直接更迅速的途径,此刻顾郁已经顾不上所谓的底线了,他拨通顾正铧的电话号码。
……
按照淼淼的出行计划,她在嵩县一家有名的温泉酒店住下,一百五一天,包食宿,二楼有游戏厅,淼淼觉得蛮划算的。
她到店内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换上宽松的紫色睡服,美美地洗了个澡,泡会儿温泉,又去汗蒸房坐了两分钟。
在食堂点了份当地特色拌粉,搭配一碗银耳粥,吃饱喝足。
啊,完美的一天。
淼淼原本打算睡了个懒觉,但因为生物钟她七点就醒了,休息区灯光昏暗,隔壁床位的大姨翻了个身。
手指按在手机的开机键,犹豫片刻,淼淼依然不想面对外界的询问和关心。
她将手机揣进兜里,下楼吃早饭。
之后淼淼去游戏厅,把二楼所有的游戏玩了个遍,玩着玩着,淼淼觉得有些无聊。
不知不觉,淼淼的心情被悲观情绪所占据。
爸爸妈妈总是吵架,他们会离婚吗;成绩一降再降,努力真的有用吗;毕业以后,她还能见到顾郁吗。
她拼命地想摆脱这些想法,只有在全身心投入游戏的时候,淼淼才能不去思考乱七八糟的事情。
投篮十个进了八个,没有人可以分享成功的喜悦,模拟赛车总转不准方向盘,也没有人教她游戏的技巧。
淼淼尝试无数次后,终于操纵的拳击手击败了对手,游戏界面弹出胜利标识。
你很厉害,淼淼,你很厉害。
淼淼这么夸赞自己。
可是她慢慢弯下腰,额头抵在手背上,难以抑制地流下眼泪。
她好像已经丧失了感到快乐的能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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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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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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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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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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