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班主任通知了准确的放假时间,班里哀声四起。
“别叫唤,以后你们想回来读书都没机会,”班头用教棍拍拍桌子,“另外,开窗通风,闷在教室里发酵呢。”
又是一阵叫嚷,坐在窗边的学生不情不愿地打开窗户。
淼淼之前也盼望放假,因为她特别怕冷,但她现在觉得一直上学也挺好的。
爸爸妈妈越到年末越忙,一周难得回来几次,回家时多半凌晨,那时候淼淼早就睡了,天不亮淼淼要去学校,导致这段时间她和父母根本见不上面。
虽然放假她可以找亲戚朋友玩,不过淼淼还是更愿意呆在学校。
想着,她瞥了眼顾郁。
她送给顾郁的吊坠,顾郁没有随身挂着,不过淼淼能理解,那个吊坠于他而言有些幼稚。
*
下午,几个女同学在教室后的回忆框看照片,有位女生比较敏感,她察觉到贴在自己旁边的照片被换了。
和朋友讨论几句,女生往前面喊,“淼淼,你的照片好像被人拿走了。”
“是不是掉在地上了?”
“不是,没掉在地上。”
班委和几个好事者都围了上来,照片少了两张,少了的地方被人重新贴了两张班级合照盖住,所以一直没人发现异常,
说是拿,冯悦愿称之为偷。
两张都是淼淼的单人照片,啦啦队表演时冯悦抓拍到的最好看的一张,对着镜头的一个俏皮wink,击中老母亲的心;另外一张是淼淼坐在观众席玩植物大战僵尸急眼的照片,细细的眉毛拧着,两腮鼓鼓,又暴躁又可爱。
但是现在照片不见了,班上就那么大点,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是个津津有味的瓜。
有人猜测是讨厌淼淼的女生拿去扔了,也有人猜测是喜欢淼淼的男生拿去私藏了。
无论哪种情况,淼淼多少有点膈应。
不过淼淼看着冯悦比她还气,骂骂咧咧,她反而先安慰起冯悦了。
后排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多,他玩笑着踢了踢李濂的椅子,“你课间操没去操场,干什么坏事了?“
李濂又不是傻子,当即否认,“我课间操和顾郁在一起,而且我们去操场了,你眼睛没事吧。”
一道半真半假的声音:“还能是谁,班上不是有个明恋淼淼多年的薛舟嘛,肯定是他偷的。”
薛舟的脸顿时涨红,噌地站起来,“呸”了声,“没凭没证你少诬陷人!”
薛舟话音刚落,男生们就不正经地嬉笑着,一股子看好戏的讽刺意味。
“诬陷啥啊,你不是总在寝室夸人家淼淼穿短裙很漂亮。”Χiυmъ.cοΜ
“别怂,薛舟,拿就拿了呗。“
“哈哈喜欢就说啊,淼淼同学不就在座位上坐着的……”
事情忽然往奇怪的方向发展,淼淼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她埋着脑袋,心里暗暗想着别叫她别叫她谁叫谁是猪谁叫谁是傻蛋!
然而——
“淼淼!”那个男生大声喊,“薛舟喜欢你,他为了跟你一起当语文课代表,花了不少钱请我们吃饭。”
“哦~”
“有故事……”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淼淼,学习学到麻木的脑子有了点新鲜的事情,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一束束打量的眼神都让淼淼觉得不适。
其实淼淼之前拒绝过薛舟一次,高一刚开学,薛舟就不停地向她示好,淼淼私下直白地告诉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持续的打扰只会耽误两人的时间。
好事的男生推着薛舟走到淼淼面前,硬要淼淼作出回应,“淼淼,你给个准话呗,薛舟喜欢你好几年,还是够意思了吧。”
冯悦看不下去,冷嘲热讽,“姓吴的,关你什么事,要你搁这儿装好人,薛舟自己没长嘴?”
“冯悦,又关你什么事,洛淼淼自己没长嘴?不就少了两张照片,闹成这样,搞得谁稀罕一样。”周子芸一面涂着指甲油,一面阴阳怪气,声音不大不小,“真不愧是两位公主。”
冯悦这暴脾气能忍?
她当即站起来就要抽周子芸两大耳刮子。
男生横插一脚,拦住冯悦,周遭的人见情况不对,都开始拉架,“哎哎,嚷嚷什么,伤了同学和气,淼淼别管她,薛舟的事情还没说清楚。”
淼淼气都要气死了,干巴巴的语气:“抱歉,不喜欢。”
距离上课还有半分钟,淼淼憋着口恶气,专心盯着英语单词,努力忽视旁边两个讨厌鬼。
薛舟的身体晃了晃,终于问出他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不喜欢?”
淼淼咬咬牙,攥着笔的手愈发用力。
在她快要沉不住气的时候,熟悉的身影从教室外进来。
“滚开,挡路了。”
顾郁的身量高,面庞冷硬,站在两个男生面前极有压迫感,他的语气懒散,却散发着满满的危险气息。
两个男生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也不敢和顾郁争执,尤其是薛舟,他到现在都还对顾郁有阴影。
顾郁刚坐下,上课铃就打响了。
班上的气氛奇奇怪怪,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翻教材和写字的细碎的声音。
淼淼抿唇,感激地对顾郁说了声谢谢。
声音又软又小,顾郁撩起眼,正看见小同桌轻撇着的嘴角,和眼尾的一点红。
他只是去了趟厕所,短短几分钟,她受委屈了?
不等他多加思索,淼淼在桌洞摸索着,抓了把大白兔奶糖放在他的桌上。
四五颗,她的手小小的一只,只能抓这么多,纤细的手指松开后,奶糖落在书页。
顾郁的目光转而盯着这几颗糖,不合时宜地露出点笑意。
小猪崽,一如既往的,没新意的表达感谢的方式。
不过这一次淼淼极其认真地嘱咐,“不可以分给别人,李濂也不行,知道吗?”
“嗯,“顾郁收着糖,答应得爽快,“不分给别人。”
*
小餐馆坐满了人。
今天课间发生的事情,顾郁并未直接问淼淼,只是向李濂提了一嘴。
李濂藏不住话,巴拉巴拉添油加醋全说了。
顾郁默不作声地听着,手指扣着易拉罐圈口,用力一瞬又蓦然松开。
耳边是李濂滔滔不绝地叙述薛舟在寝室臆想淼淼的细节,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只矮脚猫的微信头像,以及她更换频繁的昵称之一。
爱喝冰汽水的喵喵。
晚课时,这罐汽水便出现在了淼淼的桌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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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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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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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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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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